翌日,林湘跟着哥哥早早进了城,在偌大的宫城内转了一圈,待一起登上敌都城墙时已是黄昏。
她俯瞰着城墙之下,终于能领会那日她骑马于城下为什么能射中那位君王了。
因为高耸的城墙之上往下看,众生皆是蝼蚁,他真不是瞎,就是纯属看不见。
也能理解那位君王为何傻傻的在城墙上站着,因为俯视群雄的感觉很微妙,就像已经掌控了天下一切,于是开始狂妄自大而轻敌。
“一手遮天而天亦遮了你,你凝望着深渊,而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林湘看着城池之下,不禁感慨起来。
“妹妹这番话倒颇有深度,令人警醒。”
“非我所言,总结罢了。”
“你有时总是口出惊人,我依稀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带你进宫面圣,那时你小小年纪,也未曾见你学过治世之道,说得竟头头是道,令人称绝。陛下曾多次问我如何教得你这样的好妹妹,我也只能讪讪答道,命好罢了。”
“你妹妹我啊,本领虽不大。但也是五岁去过阎罗殿里的人,当时阎王爷于心不忍,传给我了些治学之道和胆量,点化完就把我送回了人间。”林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谁知林彻瞪大眼睛问她:“真的吗?”
林湘惊奇地眨眨眼:“这你也信?”
林彻发现自己被小妹戏耍,故作气恼说:“你就会拿哥哥寻开心。”
林湘一边笑着自家哥哥傻乎乎的,一边又安慰他:“不怪你不怪你,毕竟这个时代还没诞生辩证法和唯物主义。”
“你又说些哥哥听不懂的话了。”
“总之都是些夸哥哥的好话。”
“我不信你说的了。”
林湘边笑边追上去,拉着林彻的衣袖道:“你等等我啊,这都城也太大了,跟丢了怎么办?”
“这都城大是大了些,但你以后也是打理这座城池的主人了。”
打理这座城池,听着倒霸气,可谈何容易?林湘不满撇嘴,她不想以后都呆在宫城里做什么郡主娘娘,成天被诸事烦扰。
她喃喃道:“都城都没正式赐名呢,不会又要给我封个都城郡主吧?”
猜的竟分毫不差,皇城那边是这个意思。这是众臣几日商议的结果,林湘竟然随口就猜了出来。
思及此,他有些担忧小妹的聪慧过人又心直口快,以后会招致麻烦。
“林湘,不得揣测圣意。”林彻严肃地提醒道。
林湘不理会他,摆着手拒绝:“可别把这苦差事扔给我,这比沁陵城大了五六倍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沁陵宫城里待不到三天就骑马出城寻你了,我最讨厌规矩束着了。”
林彻闻言,一副那你当如何的表情看着她。
却见林湘扫视着城门内外,不禁感叹起来:“这都城宫殿恢宏瑰丽,气势磅礴,御花园建的都比京城那边要气派许多。”
她说:“纵观四围,北通边关要塞有震压之势,南有水路下江南,东面群山环绕山势险峻,不用担心被敌人围守,而如今西面已被我们平复大半。这城池堪称中原咽喉,风水宝地。”
林彻听她一段分析,脑海里跟着浮现出山势图,不禁感慨道:“小妹眼光独到,说得正中要害,哥哥都没有发现这座宫城的要塞之处。”
“这可是九万尸骨堆叠的战利品,能不是要塞吗?”
林湘缓缓吐露,眼里重新浮现出当日沙场争战的场面。
林彻痛心地看向林湘所望之处,那是她的妹妹曾经九死一生的地方。
“我希望从今往后,湘儿能过得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