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折腾，人完全瘦下来了，肚子没有了，脸也变小了许多，凹进去的右脑已修复，是正常的脑形。他躺在花朵里，平静的样子像是睡着了，如果真的只是睡着该多好啊。肖冠回想起杨明工作中的样子，因为反应慢一点，其它同事逗他取乐，他也不生气，每次都是嘿嘿笑着。包括劝打他的那两个恶魔时，也是笑着的。那是他最后的笑了，人间从此再也不会有如他一样宽厚仁和的笑了。老秦哭得好凶，他反复念叨：这么好的年轻人，说没就没了，难受啊。肖冠哭着点了点头，是的。

按殡仪馆司仪的要求，默哀三分钟。之后瞻仰遗体，从公司老板开始瞻仰，其他人跟在后面。肖冠在心里默默与杨明对话：杨明，你在人间的功业圆满了，天庭召你归位了，以后好好做你的神仙。你看此去归位之路，太阳初暖，微风不凉，花香袅袅。你不必回头，不必留恋。你的名字由日月组成，此后经年，你应是在太阳的光里，在月亮的圆里。你随日月而绕，你与日月同生。你多多俯视人间，罪恶的魂们便会灰飞烟散。你不要牵挂，不要担忧。你的仁善如同日月一般，照我们前行。你先走了一步，待我们继续修行完成功业，便踏着光辉去找你。好吗？好的。

一圈转完，大家排对来到嫂子面前。大家都说着“请节哀。”肖冠看着已经哭到呆滞的女人，请节哀变成了一句有气无力的客套话。虽然肖冠很难过了，但还是不能与她的悲伤相比的。她是天塌下来的悲，再也无人暖心的悲，被命运抛下的悲。肖冠走上前握着她的手说：

“嫂子，我是肖冠，这是老秦。”肖冠轻声说道，又指了指哭红眼的老秦。杨明媳妇的眼晴回过了神，用哭肿了的眼晴看着肖冠和老秦，想必她听杨明提起过这两位同事的。

“我哥肯定是希望你能振作一些的，一定要保重身体，以后家里就指望你了，为了这个家你要振作起来。”肖冠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对，弟妹，你要振作。”老秦抹着眼泪说道。

“嗯。”嫂子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了这个音节。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肖冠和老秦说完让开了位置。来到孩子身边，肖冠看到老大一边烧纸一边哭着，另外一只手还拉着弟弟。老大已经知道意味着什么了，肖冠帮孩子擦了擦眼泪，不敢开口说什么，总觉得无论说什么对孩子都是无济无事。

从殡仪馆出来，肖冠只想去那棵花树下去坐坐，陈经理开车把她送到蔷薇花墙放下。她坐在那里，背靠着戴蔷薇花帽的树，默默道：给我力量吧，我要变得坚强。

五月初入夏了，花瓣无风自落。她的头上肩上落了片片花，安抚着她在人间受的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