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郭承臣开车带着郁白拿着现金去了黄沙所。肖冠在办公室里整理另外一个项目的资料，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同志们都出去跑现场或去分局了。空空的办公室如小时候梦想的场景一模一样，那时只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女主，穿着美美衣服，谈着甜甜的恋爱，完全不知道办公室是用来谋生的地方。她穿着美美的裙子，傻了脸一般坐在工位上发呆，脑海里的彩虹泡泡“砰砰砰……”地破碎掉。

办公室在7楼，楼下就是办公园区的大门。这会上班高峰时段，园区大门的起落杆抬得有点太慢，车主与保安吵了起来，门口被堵上了，后面进不来的车等得不耐烦了，使劲按着喇叭。每个人都是心急火燎的，嘀嘀嘀钱在响，迟到要扣全勤奖。何其浮躁的一幕，真是太吵了，吵得肖冠头痛。她揉着太阳穴，内心消沉，眼睛弄脏了看不到了美景，心中的辽阔随之萎缩，快乐的源泉干涸。她意识到自己的消极情绪，无形当中被那些贪婪的蝼蚁影响到了心情。

不可以消极，天空这么渊，世间那么斑斓，小小蝼蚁可以撼动千里之堤，但决不能让它们撼动我的开心生活，她在脑子里自我安慰道。她思考着小时候的梦想，还有没有必要坚守了，既然这样想了，就是不想坚守了呗，那么就告辞吧，蝼蚁们。

“肖冠，”人事柳影来到办公室叫了她一声。

“在呢！啥事啊？”她抬起头，在脸上挂上和煦春风。

“你可以填转正申请了，给你说一声。”她递过一张申请表。

“呃……这个，我们谈谈吧。”她迟疑一秒后做下了决定。

……

下午郁白和郭承臣早早回来了，郁白一脸气得不轻的样子，郭承臣一脸的无奈又蔑视的神情。看来两人也是受挫不小啊，肖冠假装认真干活，不敢多言。

郁白拿着资料，很生气地拍打着工位后面的墙。把心里念叨一路的愤怒发泄出来，她口中念念道: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他们拿着卑鄙者的通行证，踩踏着人性的底线，在自然法则里畅行无阻，气死人了。”

王经理跟脚也过来了，看着郁白拍打墙，愤怒着，也不去打扰她，静静的等着郁白情绪发泄完，停下来之后，他才开口说话：

“同志们，辛苦了。看起来这一趟不乐观啊，说说什么情况吧！”

“郭，你说！我喘口气。”郁白四仰八叉坐在椅子上吐气，从未见过这么不淡定的郁白，应该是非常非常不乐观，肖冠猜测到。

“好。”郭承臣喝了一口水，应声道。孙经理叹了口气，看向郭承臣，内心多少有了答案。

“他们无底线的无耻。”郭承臣首先总结发言，他接着说道：

“刚到那会儿专责和所长他俩推来推去的，没人愿意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俩商量着把红包给了白所，之后白所才愿意把实情告诉我们。安科公司跟所里实行了提成制红包方式，装一块表给所里提10块钱。咱们现在手上的这个项目，能提几万块钱呢，所里每个人都能分到红包。第一个项目提成到位了，才可以走下一个项目。现在所里要求我们手里的项目必须转给安科公司，补偿安科去年失去泷源佳院的损失。如果不转，以后这个区的项目咱们一个都别想拿。TMD,没天理了，泷源佳院根本不是咱们抢的项目啊，他自己没能耐丢的还赖咱，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所里根本不听解释。”郭承臣说着说着，也激动了起来，拍着桌子。想必在所里也不敢拍桌子，只能回到公司发泄发泄怒火了。肖冠想到自己昨天摔门而去的样子，也是蛮帅的。

“这权力下沉得，国家单位变成他们私人的敛财场所了。”王经理感叹道，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个项目是走不了啦，账号密码权限不给咱，流程无法推进的。只能安科公司走了。以后咱们这个区走项目，与安科公司一样的方式给所里提成，走一个项目结清一个项目，才能走下一个项目。今天一千块钱就买到这么多信息，经理，这个项目是你的，你跟老板去说去商量吧，说完了。”郭承臣是气得想与世隔绝的样子。

“真是无耻到家了，咱们工程款，活干完两年也未必能结清啊，还有变成坏账了的。他们倒是赚得轻松，还干一个结清一个，这群人累得跟孙子似的，才挣几个钱啊。”王经理也跟着生气道，一脸的无可奈何，能咋弄，人家按着命门呢。已经那么多个区不让走项目了，再被封杀一个区，公司解散去球了。王经理了解完了信息，走出办公室，去找老板说明一下部门现在的处境。

“人家才不管这个，强制性的，牛的一批。”郭承臣冷笑着说道。

“现在真是热闹，各自为王，跟耍猴似的。高层如果知道是这个样子，会不会气得自扇耳光？”郁白调侃道，总算回过神来了。听了郁白的话，肖冠的脑子浮现出一群猴子，呲牙咧嘴的要吃的。又想到一群群蝼蚁，去啃食堤坝，堤坝轰然倒塌的场景。

“说不定就是高层担心管得太严了，没人干活，所以故意放水。”郭承臣提出另一个角度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