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进贡院,小吏引李狗剩来了一屋前:“学政大人就在里边,你进去便是。”
叩门三声,待那屋内声音传出之时,李狗剩这便进屋,屋子里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瞅着颇有威严,正是此次监考的山东学政和提学御史两位大人,狗剩已然在考场上见过多次,自然熟稔。
“两位大人有礼了。”秀才不必跪,可拱拱手总是要的。
“免礼吧。”学政大人道:“你我也算神交已久了,自不必拘束。”
神交已久?狗剩有些丈二和尚,话说我也只在考场上见过你几回啊!
“狗剩啊,老夫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大人请讲。”狗剩毕恭毕敬,眼下自己这科举之路可说就掌握在这人手里,自然不敢怠慢。
“老夫身为这山东的提学官,主管这一省教化、科考,你说若是科举出现了违式卷子,该当如何?”
你李狗剩如此跳脱,相信也是个舌灿生花之辈,老夫倒要听听,你今日如何能说服老夫!若是能说服老夫,你李狗剩的卷子文采斐然,给个案首又何妨?若是说不服老夫,老夫自要照章办事,等下届院试再来吧!
老御史同样擦亮眼睛瞅着李狗剩,这娃自不是泛泛之辈,考场违式相信自己已然知晓,如今这娃又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李狗剩自然知晓老大人所言违式的便是自己的试卷,一个学子如此做确实有些跳脱,可李狗剩除了是一个学子外,还是一个中国人,一个心系天下的中国人。
“违式试卷,自然是要贴出的!”
李狗剩不紧不慢的开口了,并未有任何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此时学政大人已经站起来在四下踱步,他印象中李狗剩应该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为自己死命的开脱一番,然后自己这再最终决定是否将李狗剩的卷子贴出,冷不丁的狗剩此言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吃惊。
“你,你就不作辩解?卷子贴出了,你可就无缘今年的科举了!”
学政大人冷不丁的顿住脚步,老御史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这就补充道。
“小子自然知晓,违式试卷当场贴出,是本朝科举惯例,县试、府试那会儿已然如此,如今这院试自然更是,狗剩心里明白,若是贴出了,则自己的卷子就作废了!”
李狗剩诚然道。
“你不热衷科举?”
天下的读书人抢这科举抢的都要头破血流了,你娃竟如此云淡风轻?
“小子家贫,唯有靠科举出人头地,小子自然热衷,小子每日废寝忘食,为的,也是有朝一日能榜上提名、光宗耀祖。”
这是实话,天底下没哪个学子不热衷功名的,穷苦孩子想着科举来摆脱贫困,有钱孩子想着科举来光宗耀祖、实现自己的抱负理想,科举是为官正途,哪个读书人不热衷?
“那你为何不为自己辩解一番?老夫说不定心软了给你个案首都不一定呢!”学政大人道,若是李狗剩死命为自己开解,这话此人自然不会说,可如今狗剩都说违式卷子要贴出,这人自然也铁了心要将狗剩的卷子贴出,这便把底牌亮了出来。
“狗剩科举关系的只是个人命运,可当下国家、百姓的命运比我李狗剩的个人命运更甚!狗剩今日如此做到,自是心中有了计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我大明沿海倭寇肆虐,身为学子,狗剩一不能上阵带兵,二不能从中周转效力,只求能牺牲自己,为国献计献策。”
“奥?那你的心里又是如何打算?”
“小子自信能在这科试夺个案首,可这只是一人之福,于国又有何干?就算狗剩走运,科试得过,下边还有乡试、会试,以及皇上亲自主考的殿试!
狗剩就算得了那魁星大人庇佑,一路过关斩将得以朝中为官,可磨堪下来做个知县都不知道要熬多少年,眼下倭寇又横行肆虐,百姓深受其苦,狗剩呢,却是无能为力,抱负亦无法施展,由此狗剩这便违制,将多日寻思来的抗倭之法写于这科试的试卷上,只求能为朝廷平倭的官员助一分力,纵使狗剩落榜,来年再考便是,无甚。”
“你……你当真如此想?”学政大人要疯了,天底下竟有如此的学子?
“是,那日在客栈,一众学子谈论起了这倭寇之乱,其中不乏有各地学子中的佼佼者,可书生们饭后茶余一番瞎议论,于国于民又有何益?”
狗剩说着斩钉截铁道:“狗剩不愿空谈,狗剩愿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国效力!纵使有如飞蛾扑火,也是在所不惜!”
“那若你得了案首这便不能为国效力了?”提学御史道,若是此篇文章不违制,相信也会在学政府衙引起轩然大波,干嘛非要如此剑走偏锋?
“若是得了案首,尽多几位大人拍掌夸耀一番,这文章八成不会呈上送给朝廷官员,此是科举定制,可狗剩若是将这卷子违式,定然有诸多学子前来围观,口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