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好友,广陵城仕宦传家的龚老先生买下,他把玩着摆件笑得颇为玩味。
下一个是太后的玉如意出场,这个东西不是特别罕见,只有两家人在竞价,一家是风陵城粮商熊家,玉如意本就是他家长辈当年作为芳辰贺礼送给前去避难的太后,想物归原主也不奇怪,另一家是乐陵城的盐商苗家,这个如意与另一个观音是同一块石头刻出来的一套物什,他们家恰好有观音。两人都在普通桌上,离得不远,互相对了下眼色,熊老爷让了苗家少爷,千两成交。
袁懿听完来人报告,挑眉问媳妇,“这拍卖有点不好,若竞价的私下串联,卖不出好价钱。”
顾辞笑嘻嘻地说,“这只是小打小闹,真想用拍卖赚钱,得玩一整套才行。”
“愿闻其详。”
眼看太子都搂着太子妃凑一起去了,明庭识趣地把闲杂人等‘艺青’带出书房。
“比如说三个苹果十人争,先用这升价拍卖法,把叫价最高的五人单独拎出来,然后,用密封式降价竞价法,让他们再各自报一个底价,只选最高的三人,这样他们怎么也串联不起来。”
“何为降价竞价?”袁懿最爱她背书时眼神清亮璀璨如星的小样子,含住她的唇轻轻研磨。
“……就是,以之前,抬到的,最高价,让他们降到,自己能,接受的,最低价钱,写出来,密封交给拍卖官……”顾辞被吻得眼神迷离,柔顺地依偎着他,说得断断续续,“若是,有三个人,的报价,一样,就流拍……”
崇禧宫里两件物品热身过后,开始进入重头戏。
先上来的是萧律的字,上书‘云间茅舍鸡犬静,化外烟霞风露秋。他日天门重登览,蜕仙岩下幸留迟’。他已经快二十年没往外流传挥毫泼墨的大作了,近几年更是醉心医学,新创极少。眼下且不论诗才进益良多,就这一笔苍古端茂的大字,比之甫成名时更为朴拙虬劲庄严流畅,雄浑笔意跃然纸上,气势酣畅淋漓,年岁的沧桑沉淀不是当年的意气风发可比拟的。
现场已然沸腾起来。
精于书画的自然不可能错过如此杰作,不懂行但有钱的也想要来做个传家宝,场面争得激烈。顾文恺经过前面两轮不咸不淡的竞价,本以为顾辞之前反复告诫他要控制场面是过于小心了,这会看到一群江南士林世家眼里朝着大字不识一个却狂拍桌子抬价的大老粗们飞刀子,若不是顾忌这是在宫里,破口大骂是少不了了。
他赶紧咽口唾沫,打个圆场,“太傅近年流出在外的佳作极少,难怪大家如此激动,不过本次慈善会是为了筹集善款而办,各位都是大善人,切莫伤了和气。”
对萧律有所了解的人立时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是萧聿公并未弃笔从医,作品应该挺多的,那确实没必要专门盯着一幅字使劲,一会不还有画么,据说是这些年自创了新画法,还是等等再说。
顾文恺接着开玩笑说,“太傅的字如此受欢迎,一会若是皇上御笔捧出来,各位善人还不得抢破头啊?我先替天下孤儿谢谢各位的大慈大悲!”他还似模似样的团团做了个揖。
商贾们想到一会还有皇帝写的‘首善之家’四字,这个可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以后能光宗耀祖的大宝贝,于是也歇了劲。
仍然在竞价的只有金陵城的郭家三老爷和贵宾席里坐着的荔南城米家老太爷。
郭三显然是个有钱的主,一千一千的喊,米老太爷倒是几百的加,一会价钱就上了万。最后是豪阔的郭纨绔一万八千两拿下。
茶水换成了酒水,百里春在贵宾席无限量供应,普通席只有一小壶,一斟出来,满殿皆香。被炒热的会场没有了刚开始时入宫的紧张感,许多人在酒精的催促下,开始热烈的讨论谈笑。一会说郭三败家的习性一点没变,回头肯定又被郭老夫人抽一顿,就有人附和说郭三当年可是号称‘松缘堂下一走狗’的,市面上萧太傅的作品,但凡让他知道下落,定然求购,今日买下的人,以后就得忍受他的日夜缠磨。有的说米家这几年跟澎湖来往真是赚了大钱,就是抠门的本色改不了,碰到掏钱就痛快不起来,看这加价加得憋屈,自然有人反驳这种说法,澎湖这几年被红毛夷和佛郎机争来抢去,米家也不是没损失,赚的是命换来的钱,能省一个子当然得省。
顾辞听完这些闲言碎语,默默的把米家和郭家也画上小星星,然后期冀的看着身边的大帅哥,袁懿了然一笑,“我会请他们留到年后。”
她主动把太子扑倒在榻上献吻,“哥哥辛苦了!”
“怎么补偿?”
顾辞红着脸和他咬耳朵,被追加条件,要求今晚就执行。
《秋夜垂钓涴江红》是挂在一个安了滚轮的木屏上推出来的,本来热闹无比的会场顿时寂静无声。
这幅画画技更为纯熟老辣,构图返璞归真,远观得到的立体感几乎堪称栩栩如生。
果然是前所未见的新画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