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蔽天日的红色巨木脚下，人类的身形往往渺小得无所适从，但那两人自然地行走，偶尔停下探查，鸟叫声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每隔段距离便有块标识牌，提醒前来巡逻的宇智波脚下存在连成一片的警报与陷阱。

穿深蓝长袍的黑发少年走在侧前方，扫开路上灌木伸出的枝干，虚握腰间的剑，微凉的剑柄轻划他的手掌。银发少女温顺地随在他身边，保持固定的距离。

“要休息吗？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抵达南贺川下游时，宇智波佐助在水边大石上铺块手巾，示意月坐下。她在那于阴凉下缓缓流淌的河边轻声说道——

“离我的族地很近了。”

“是，这里是除我父亲之外的宇智波，能到我祖地和你族地的最近处。”

少年将剑从鞘中拔出，用一块鹿皮仔细擦拭，微低着头，黑发挡住他大半脸庞，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河水源起的方向，丛林中一片寂静，灌木纠缠在一起，根不分根，叶不分叶，日光斑驳闪烁。

“月，家族就是我的理想，我会守住宇智波的名号，将这份力与荣耀传承下去——我终有一天有资格进入祖地，正式去见你的族人。”

他仍擦着那把剑，多用了几分力。空气异常清新，兰草顺着水波摇晃，南贺川从刚刚开始好像上涨了些，在少女衣脚旁起落。她没有接话，站起身，望向上游的方向，片刻后突兀地提出一个请求。

“佐助，我的家离这里不远——我能回去看看吗？很快回来，我突然想起有扇窗可能没有锁紧，鸟儿可能会飞进去。”

他将剑放下，看向那张略带歉意的面孔，点点头。银发的少女露出释然的笑容，转向森林更深处，沿河流向上。宇智波祖地沉默地接纳，警报与陷阱仿若不存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视野中。

月快速离开宇智波佐助的感知范围，又前进段距离，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由地上抄起，几个跳跃后稳稳放在一根高处的枝桠上，他们的衣袍在风中低响几声。

青年解下只水壶递给少女，她确认里面摇晃的是金色的，蜜一样的液体，立即喝下，发出满足的小小叹息。

“你家里很好哦。我见过佐助工作，他有做族长的才能，美琴夫人状态也好，教我知识时很尽力——但大概是做族内事务太久，她有很多信息没更新，教法也枯燥，没你有趣。”

他用一双风车形的万花筒注视她。

“佐助真人比照片更像。我觉得，应该没有比你家更适合我的地方，真好的结局——”

“如果我说能让你直接拥有他，你愿意做什么？”

表面薄薄一层名为人的迷障掀开，内里一片弯曲的东西，不知是蛇的头，花的影，蝎的尾，还是月的角，窸窸窣窣地探出又收回，在青年面前显出原初的形态。

“他？你在这里讲出来？”

“他在制作死者，下次死潮会提前——他同意父亲的做法，但没多少耐心。”

巨木之上，银发的少女歪着头打量身边人，发出轻轻的磨牙声，片刻后伸展身体，靠向他，用下巴蹭蹭他的肩膀，黑眼中现出仿若兽类的高兴神情。

“鼬，我要完整的。”

“两个都进来，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几缕黑发微摆在青年脸侧，他于短暂沉默后点头。一片云雾自远处的树尖落下，向他们慢慢移动。

“好——”

他们坐在那根枝桠上，没再说话，一同望向于森林中心突出的竹林，那几乎是青色的群山，零星的乌鸦环着它飞过。

“回去吧，佐助在等你。这里凉，对你身体没好处。”

青年取走少女紧抓着的水壶，无名指上的戒指擦过她手背，而她留恋地看它一眼，任由他将自己带至地面。他们朝祖地外的方向走去，随着行走，迷障一缕缕披回她身上，柔和的笑意重回脸庞，拼凑出宇智波佐助和波风鸣人所熟悉的，来自那一族的月。

在接近少年感知范围的位置，她停下脚步——不远处一棵巨木原本深红的下半躯漆黑一片，上万只黑色蝴蝶沉默着趴在树皮上，在风里颤动层层叠叠摊开的翅膀，可怖又宁静。

“这些东西比我离开时多很多，已经发生什么吗？”

“近十天的事，我们都没找出原因。”

南贺川边，黑发少年仍坐在大石上，抱着双臂，望向少女将会出现的地方。她由密林走出，银发柔顺地散在身后。

“佐助，久等了——窗户的确没关好，不过很幸运，还没有动物闯进去。”

她在身边坐下，面上显出微笑。简单问候几句后，少年酝酿片刻，决心继续未完的话题。

“月，波风鸣人——”

她用一个动作止住他欲说下去的话。她伸出手臂，收起五指，轻点他的额头。宇智波佐助瞪大双眼。

“原谅我，佐助，我只是对外面的世界有点好奇，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