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寒就在外头,待洛川出来,他扬了扬手,一副新的面纱重新覆在脸上。
蒲缨上前将那茶案之上的热茶添上,道了句:“我这只有自种的粗茶,还算清甜,望大神不要嫌弃。”
“嫌弃算不上,确实有些涩口。”
洛川径直端起茶盏,就着拂寒抿过地方饮了一口。她尝了味,就知道大神又开始阴阳怪气的揶揄人了,她啧道:“很甜嘛。”
拂寒微微侧眸,淡然瞧着洛川,说道:“放下。”
洛川便一饮而尽,将那茶盏放回拂寒跟前。蒲缨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之色,但那余光早就将两人的举动看了多遍。
拂寒没再动那茶盏,而是看着蒲缨:“说吧,百妖王何在。”
蒲缨紧绷着身体,该来的还是要来。她颔首回道:“大神,扶桑山异象跟长歌绝无半点关系,我同他在一起之后,他也从未做过任何危害仙界的事情,我以性命担保,长歌绝不会害人,他就是命不好,生而为妖,有苦难言。”
“你明知他是妖,还和他在一起。”
“但他是好人!”
“所以呢?”
蒲缨有些哽咽,眼角发红:“大神,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蒲缨的命放这任取,绝不反抗半下。”
“你的命我暂且不感兴趣,我问你,百妖王是不是回了妖界?”
蒲缨却是沉默着,她微颤得指尖紧紧抓着衣裙,将那柔软的料子都拧成了结。洛川在旁瞧着,俨然像是被长辈教训的架势,当真是神仙也爱惯用这伎俩。
“蒲缨啊,你当真是跟妖在一起太久了,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大神。”
蒲缨又是下跪,膝盖咚得声发出脆响,真叫人心疼。
洛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表情拧得煞是有趣。这仙界的人动辄就要跪,那膝盖还不磕秃了皮,别人跪不跪的,反正她不可不跪。
“我愿以命来尝,祈求长歌安生。”
蒲缨说着便祭出剑来,作势就要往脖子上抹去。洛川离得近,下意识就去抓那剑身,拂寒用力在茶案上拍了一掌,那无形之力将剑给震开,洛川一个转身,堪堪站稳。
如果说先前拂寒只是冷言冷语,那么眼下他是有些怒气的。
“蒲缨,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大神在上,悉听尊便。”蒲缨还在倔强。
这梧台的事儿可真多,洛川瞅着拂寒心中咕哝,人家两情相悦浓情蜜意的非要折腾一个。有情人要是能自省,她又怎会在幽冥见过那么多死不回头的人。
“咳,咳,咳。”
洛川当然不敢此刻说什么,就佯装嗓子不舒服似的,咳上几声。
拂寒看了过来,她讪笑两声,抬手示意,继续。
拂寒起身,朝蒲缨走去。
“你以为我来真是要你或是百妖王的命?神界太子奉命前来查探妖雾一事,这扶桑山转眼枯竭,他必当会禀告天帝,届时神界追究,我是交你还是不交?”
“长歌并不是妖雾,这扶桑山枯竭也跟他毫无关系……”
“那他人呢?”
“他……长歌走了。”
“那便是将你抛弃了。”
蒲缨这才被戳中内心,顿感痛苦。她一下子泄了气,双臂撑在地上,哭了几声。拂寒不为所动,他道:“你不说我也能大致猜到,妖雾现世,百妖王必定弃你回了妖界。蒲缨,我不可能不杀他,但如若你再隐瞒他的去向,我必让他尝尽苦楚,求死不得。” 噫……这
大神坏得很……
洛川腹诽着,又瞧着可怜的蒲缨。
蒲缨自知无法与拂寒相争相斗,她深深一叹:“长歌的确回了妖界,因为他收到了召唤。妖帝万年前虽然殒没可并未消失,眼下他恐是要卷土重来,所以正逐个召回以前部将,长歌作为三将之首,必当要回去。”
“半世、孤欠二王,早在那场战役死于我剑下,怎么那妖帝复生,也能召回这二妖不成?”
“这我不知,但妖帝确确实实回来了。”
“所以百妖王见着主子,便把你给弃了?”
蒲缨咬着唇,对于拂寒现实冷漠的话语,心有苦楚。
拂寒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蒲缨,你应该知道百妖王回妖界的入口,我要你带我去。”
“大神……”
“难道你就甘心留在这一方林中,不敢去问一句为什么?”
蒲缨何尝不想,长歌走得那般决绝,丝毫不给她挽留的机会,可是带大神去妖界,也无疑是助其拿取长歌的命……她即便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但仍心有大义,待妖界崛起,怕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蒲缨说:“我愿为大神领路,诛杀妖帝。”
洛川那时在旁想,这妖帝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神界和仙界都这般不待见他。她在幽冥的时候,见过那么多轮回转世的妖魔,个个单纯又憨厚,顶多加那么点愚蠢,倒也没见过多十恶不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