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安用过了早饭,便带上书信和腰牌,按着五师兄给自己画得地图,一点点寻了过去。
这九宜城虽是地处北地,不过深春时节倒还是颇有点落英缤纷之意,一路上车马宣宣,一副市井热闹光景,比之医谷的僻静确是热闹上不少。
苏以安一路走,一路瞧,不知不觉间便行了近半个时辰的路,眼见‘苏家药房’的牌匾就在眼前了。药房往来人不算多,从里头出来的大多都是提着几挂药,匆匆回返。
苏以安比着图纸,确认正是此处,方才掀了帘子进去,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子药味儿,闻着倒是舒服。
柜里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老先生正在打算盘,抬眼看见苏以安进了门来,便起身笑问:
“这位姑娘,是来买药还是来瞧大夫?若是来瞧大夫,可是来得不巧,我们当家的出门给高家大公子复诊去了,估摸着得下午才能来坐诊。”
苏以安微微一礼,“老先生,我是来寻人的,敢问你们当家的可是名唤‘苏毅’?”
老先生定睛打量了苏以安几眼,只觉眼前这人端的是容貌不俗,可惜眉眼间一股子柔弱气,像是生来便带了病症似的。
再一想当家的前几日曾收到了他师傅的回信,上书他那自小体弱的小师妹不日将来拜访,莫非这小姑娘正是当家的小师妹?
“我们当家的确是这个名讳,姑娘可是当家的小师妹?”
苏以安笑道:“正是呢,小女名唤苏以安。这是我们医谷的腰牌,还请老先生查验。”
老先生也不伸手接这腰牌,只就着苏以安的手眯着眼分辨了一会儿,登时便笑开了,“苏姑娘呀,你随我进来,来内室里坐着,我们当家的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苏以安跟着账房先生进了内室,老先生忙着给苏以安泡茶,还回身招呼道:“坐坐坐,我记得后厨还有新做的梨花膏,吃了对嗓子好的,我让人给姑娘拿来。”
苏以安连忙让道:“老先生别忙了,以安喝点水便可。”
这边还没忙完,那边又有一个才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男孩儿,提溜着一大包已包好的药,还未进门就嚷嚷道:“林先生~东边饼店家娘子的药我包好了~”
林先生吹了吹胡子,佯怒着轻轻敲了下男孩的脑门,“喊什么喊,我虽老了,耳朵还好使着呢。睁眼看看,这儿还有娇客呢,整天毛毛躁躁的!”
男孩挨了一下,嘟着脸儿乖乖恭敬行礼,“冒犯娇客,在此赔罪了。”
只可惜男孩身量还未长全,手上又都是东西,这礼倒是有点儿不伦不类的味道。
苏以安不免莞尔,“小友不必多礼。”
看见眼前天仙似的漂亮姐姐笑了,男孩登时傻乐了两声,刚刚做起的几分文雅架势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姑娘你别管他,这孩子调皮的很,”林先生又转身对男孩道:“柳哥儿,当家的去高家瞧病去了,你且随我们等着吧。”
柳哥儿长长叹了一口气,挠挠自己的头发,嘟囔着抱怨,“当家的每回去高家,都得好些时候,我本还想着送了药,下午同铁哥他们河边钓鱼去呢。”
苏以安听着二人说话,浅啜了口茶,不由好奇道:“林先生,这送药一事为何还要大师兄同去?”按理说这点儿小事,没必要大夫亲去。
林先生摇摇头,“苏姑娘不晓得,东边饼店家日子过得不好,前两年他们家娘子干活时受了伤,瘫了,想再来瞧大夫就得他家男人拉着板车推过来。
我们当家的想这娘子毕竟是妇人,这么半躺着招摇过市难免伤了体面,这才说每回送药时都亲去瞧瞧,再回来按症改下月的药方子。”
柳哥儿从桌上摸了一小块核桃酥,两颊塞得鼓鼓的,含混着说道:“不止呢,我们当家的每回还不收他们家药钱,真真是个菩萨心肠。”
林先生闻言笑骂:“柳哥儿,你还说呢?跟着咱们当家的大半年就没见你学着点,这嘴倒是越发的馋起来了。”
柳哥儿嘿嘿一笑,被骂了也不恼,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还直夸这酥饼子好吃。
“既然如此,不如便让柳哥领着我一同去看看那家娘子吧!到底我也算个大夫,虽还未在师傅那出师,不过望闻问切大抵还是会一些的。
待我回来将病症转述给大师兄,也省得劳动他再走这么一趟。”苏以安轻轻放下茶盏,如是说道。
林先生倒是不担心苏以安的医术,毕竟也是当家的同门师妹,即使年岁小些,想来也是不凡的。
只是苏以安论起来本该是他们家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主人家还没正经见着,就先帮着干起活来,说到底不是待客之道。
不过柳哥儿倒是高兴的很,若是这仙女姐姐能同自己一道去,自己当然高兴,还能省下光阴,下午寻小伙伴们钓鱼去。
林先生到底拗不过两人,只得送着二人出门,眼见着苏以安跟着柳哥儿往东边饼店的方向去了。
柳哥儿是个生性活泼的,一路上话还不少,叽叽喳喳的同苏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