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将沈如娘葬在了她母亲和儿子的墓旁。

她在沈如娘的墓前站了许久。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神情恍惚，只是攥着宋清风衣衫的手越来越紧。

“雨打新枝，雾淹庭芜。门前小筑一如故。倚楼独酌问清风，谁与明月共兰舟。”

良久，顾明月低声念了一首词。

语调清清淡淡，既不婉转缠绵，也不荡气回肠。

但却听得人，心中哀愁遍生。

【惊世上仙：凄凄惨惨戚戚。】

【碧虚上仙：连绮真是太苦了，这位明月姑娘也太苦了。】

【客语君：想不到连绮居然有这样的经历，可悲可叹。】

【柔画上仙：若是这位明月姑娘没有因执念而成怨灵，连绮也不会再次遇见她，这桩三百年的旧事，或许永远不会真相大白。】

【熙华仙子：那云娇公主毁人姻缘，害人性命，如此恶毒之人，死后当下十八层地狱！】

【白祝上仙：我方才问了问冥界的好友，说是三百年前的确有位人间公主，罪孽深重，被罚在忘川洗碗，永世不得轮回。】

【碧虚上仙：我看洗碗都是轻的。】

【锦书君：洗碗可不轻。那碗是饮下孟婆汤的魂魄所用，须得用忘川水清洗。她这样的魂魄，沾染上忘川水，那手可是长不出好肉了，估摸着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白骨了。】

【熙华仙子：有空我去一趟冥界，将她踢到忘川河里洗个澡！】

【惊世上仙：只叹清风已逝，明月只影向谁去。】

......

“明月姑娘，事情的真相业已明了，谢生已经禀明司命往生上神，对你的处罚会重新处理。”芳菲走到顾明月身边，安慰道：“你放心，恶有恶报，那劳什子公主的，已经被罚到冥界忘川洗碗去了，双手都洗得都只剩白骨了，而且永世不得轮回！等处理完了梁绍的事情，你就同我们一起回趟仙界。我跟你说，仙界特别美，我住的地方叫桃......”

“多谢芳菲姑娘，那......他呢？”

顾明月轻轻打断了芳菲。

芳菲知道顾明月说的是宋清风，可她该怎么开口，回答顾明月，宋清风已经彻底消失了呢？

“这个嘛......宋公子不也当过神仙嘛，神仙都来无影去无踪的，想必是云游四海去了。”

芳菲还是说不出口，便扯了个谎。

顾明月苦涩一笑：“芳菲姑娘，求你告诉我实话，他...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芳菲面露难色，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殷敛雪：“上神......”

殷敛雪虚空一握，在掌间凝了个法光。

下一刻，一根半尺长的红线便出现在他掌中。

“连绮曾将一缕生魂借给我，虽然问魂术燃尽了他的灵魄，但仍有一缕生魂在此红线之中。”

芳菲轻轻碰了碰他：“上神，你还有借人灵魄的癖好？”

殷敛雪扫过来一眼，芳菲立刻噤声。

顾明月双手颤抖，小心翼翼接过那根红线。

她一直很平静，没有哭过。

但触碰到那根脆弱纤细的红线时，她鼻尖一酸，湿红了眼。

殷敛雪继续说道：“天意虽难违，但连绮曾有恩于我，好生养着，千百年后，或许会有转机。”

顾明月眨落了几滴眼泪，“扑通”一声重重跪下：“多谢上神，上神大恩大德，明月永世不忘。”

“养着？谁养着？”

芳菲疑惑道。

殷敛雪并未答话，伸手轻轻点了芳菲的额头一下，转身退到了一旁的树下靠着，掏出一方帕子擦拭着他的六出剑。

“芳菲小仙子！”

是谢生处理梁绍的事情回来了。

梁绍死之前，被顾明月逼着写下了一纸请罪书。

他承认了自己始乱终弃，抛妻弃子。

承认了自己见死不救，导致望儿活活病死。

承认了自己买凶杀人，害得沈如娘的母亲死不瞑目。

他承认了一切罪行，也认回了沈如娘和望儿。

不管认不认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沈如娘一家全都死了。

那些罪名，那些悲凄，那些无法言状的委屈，都随着一抔黄土，长埋于地下，再不见天日。

世事变幻，一切都会随着时间长河，被淡忘。

谢生处理了梧州的事情，消除了今日在场凡人的记忆，以晋王的名义将请罪书上报京城，新任的梧州州令也在路上。

虽不知道殷敛雪为何会有晋王这个身份，但是的确省去了不少麻烦。

“谢小仙，你怎么瞧着这么开心？”

芳菲迎上前去。

谢生神秘一笑：“师尊告诉我，明月姑娘如今放下了执念，事情真相也明了。但是她确实害了不少凡人性命，所以罚她到三十三重天做个小仙娥，弥补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