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开口吩咐道:“郭卿,既然此人是殿前司的人,那此事便交给你了,你去问清楚,此人为何要暗中谋害林卿?”
“喏,臣遵旨。”郭遵赶紧应下。
他随后大步走到叶尘身前,语气冰冷:“叶尘,某且问你,你为何要假扮船夫,意图谋害林公?你有何企图?又受了何人指使?”
叶尘跪伏在地,迟疑了半晌。
他很想矢口否认自己曾经去过洪泽湖,更不打算承认自己曾假冒船工。
但不等他开口,就听林正业说道:“叶尘,你可别想着不承认。莫说本官那座舟之上见过你的人不少,就说你的这些属下,你觉得他们可受得住刑能够打死也不招供?三木之下,由不得尔等抵赖!”
叶尘听他这话,顿时蔫了。
他能保证自己不交代,但确实不能保证手下这十几号人也都嘴硬不说。
虽然他这些手下并不知他的真正目的,但众人化妆潜入林正业的座舟,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是抵不了赖的。
与其受了皮肉之苦再说,不如干脆开口招供了。
反正自打昨天被林正业的人抓到,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叶尘犹豫了下,终于开口招供道:“回郭指挥的话,下官只是一时糊涂,想捞上一笔。下官听闻林副使要去江淮稽查税钱,便起了心思想劫走税钱。下官并无谋害林公之意,更无人指使下官。”
他这番避重就轻的话,若是哄骗旁人倒也罢了,但林正业与林小寒早已知晓其目的,又怎么可能相信。
其实不仅林家父子不信,包括赵祯在内,满朝文武也没人信。
这姓叶的完全是在将众人当傻子呢。
即便他想捞偏门,有的是办法,哪怕在汴京城里劫杀那些富商,都比跟着林正业去江淮来的方便。
何况劫税钱那可是重罪,就为了弄点钱,至于冒那么大的风险?
林正业冷笑道:“叶尘,本官问你,即便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想劫税钱,那你为何要领着手下假扮成船工上本官的座舟?莫非你不知道,本官的座舟之上,只有娘娘的生辰纲?”
“我……我只是一时没搞清楚。”叶尘继续狡辩道。
他这些话,郭遵自然也是完全不信的。
只是郭遵却也明白,这事他信不信不重要,更重要是得看娘娘的意思。
他扭头看向刘娥,想看看刘娥是何态度。
这时大殿外又急匆匆跑来一名身穿紫色公服的内侍,一入大殿,便朝刘娥跪地叩首:“启禀娘娘,臣已清点过林公运来的生辰纲,封条俱全,已对照礼单大致清点过,并无遗漏。”
刘娥微笑颔首:“雷卿怎么你去清点了?这种小事,让下面人去做便是了。”
“臣听闻娘娘的生辰纲失而复得,自然欣喜。那些手下人毛手毛脚的,臣怕他们磕着碰着了娘娘的生辰纲,便亲自去清点了一番。”那内侍太监媚笑道,又上前将礼单双手呈给了刘娥过目。
两人这番对话,落在林小寒的耳中,立刻明白了这名能够身穿紫袍公服的太监是何人了。
不用说,除了雷允恭那个阉人,也没有其他人了。
以他的地位,才能身穿紫袍,并在太后刘娥面前自称为臣。
显然他爹林正业安然归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个阉人的耳中,所以才借故替刘娥清点生辰纲赶来了承明殿。
林小寒猜的自然是没有错。
雷允恭匆匆赶来承明殿,为的就是前来打探消息。
他一入承明殿,便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外甥叶尘。
也亏得他心理素质极佳,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异样。
叶尘也听到了他娘舅的声音,立即抬眼看去,两人的目光一触即收。
刘娥接过雷允恭呈上的礼单,草草翻阅了一遍,嘴角忍不住的开始上翘。
即便她贵为太后,如今又掌握着无上权柄,奉先帝之命监国,但身为女人,对于这些贵重的礼物,也是极为喜爱的,否则也不会因为林正业“丢”了她的生辰纲,便愤而下令抄没了林家家产,并开革了林正业的官职。
如今生日礼物失而复得,刘娥的心情自然是极佳的。
刘娥合上礼单,对林正业微笑颔首:“林卿受苦了,多亏林卿提前识破了这贼人的狼子野心,才没令这贼人得逞。林卿放心,此事老身必定会给林卿一个交代。”
她又看向殿前司指挥使郭遵:“郭卿,此人满嘴胡言乱语,你命人将他拖下去,仔细拷问,务必问出其用意!”
郭遵赶紧应下,便准备招呼禁军将叶尘等人给押走。
叶尘有些心慌,再次抬眼看向雷允恭,眼之中满是哀求之色。
雷允恭不动声色,朝叶尘递去了一个放宽心的眼神,便垂眉低目,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林正业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冷笑不已。
这雷允恭匆匆赶来,在他看来,完全是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