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官这是作甚?”南歌心生疑惑,嘀咕起来,“这银子,必定来路不正,多半是他先前从劫匪手中摸来的。”
一旁的北堂渊,赞同地点了下头,对南歌道:“八九不离十,先前他打发船家的玉佩,就是从劫匪那捡来的。
我唤他过来,你且回屋呆着。”
话音刚落,北堂渊径直走向大殿,拍了下陆中焉的肩膀。
陆中焉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北堂渊时,方拍了拍胸口,起身道:“原来是老大啊,吓死我了。”
北堂渊指了下眼前的神牌,揶揄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陆医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水神听见?”
陆中焉摆了摆手,推着北堂渊走到一边角落道:“小点声啊老大,我供给的银子,是从劫匪那里顺来的赃物,不干净。”
“你既然怕天神怪罪,为何还要做这种事?”北堂渊环抱双臂道。
知陆中焉者,果然非南歌莫属。
陆中焉摸摸鼻梁,没回头,而是指向身后的沈东君道:“是老黑,非要拜一拜庙头。”
北堂渊无意中一瞥,立刻咋舌,只见老黑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也搁在了贡品桌上。
扯了下眼角,北堂渊快步走至老黑身侧,遮了身来往村民的视线,迅速拿回老黑的银子,塞进对方怀中。
沈东君诧然,刚要开口说话,被另一侧的陆中焉,捂住了嘴巴。
扯起沈东君的胳膊,陆中焉和北堂渊一左一右,将人拽出了大殿。
“不是……干什么呀?俺添置香油钱,怎就拿回来了?这可是大不敬。”
沈东君被推进了南歌所在的屋子,陆中焉的手一松,他就怨念起来,忙双手合十,对着门的方向拜了拜,“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陆中焉摇了摇头,无奈道:“老黑啊,你是不是傻?那是他们祭拜的水神,哪里是你的佛祖?你还真自己掏腰包呐?
叶掌柜给你的银子,是你此行的盘缠,你都供了出去,拿什么吃饭?”
沈东君皱眉,看向陆中焉道:“你不是有钱吗?”
“我哪里有钱?!那都是不义之财,要尽快散出去的!不能留在自己手里,我那是借花献神。”
陆中焉梗着脖子道,“我是入乡随俗,做做样子罢了。哪像你啊,真金白银打水漂啊。”
沈东君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听没听懂,拉过椅子,悻悻然地坐到南歌身侧,嘀咕道:“不让俺给就不给呗,留着买酒买肉吃。”
陆中焉扶了扶额角,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几杯水,分给几人道:“不是我说你啊老黑,就你这样不会过日子,将来让人家叶掌柜怎么办。
你别忘了,你还欠着老大烟花的钱呐,要从你俸禄里扣。”
“咳。”北堂渊瞄了眼南歌,重咳起来,打断了陆中焉的话。
陆中焉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数落沈东君道:“老黑啊,你要知道,你已不是身处江湖之远,而是庙堂之高。
既然做了官府的差事,就要有做下属的觉悟。
老大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随便动用公款,去买一些哄小歌子开心的东西,尤其是那种贵重的。
要买,也要咱老大亲自掏腰包,才能体现出咱们老大的诚心……”
北堂渊的眼角微微抽搐,手落在陆中焉的肩头,拿捏起来:“陆医官,我听你这话说的,怎就如此阴阳怪气呢?你可在讽刺我抠门?”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陆中焉立刻堆笑道。
那日老黑阴差阳错盛放的烟火,他和傅西沅也看到了。
漫天璀璨,火舞银花,好生烂漫。
他觉得,老黑这钱花得值。
北堂渊叹了口气,落座在椅子上,看向沈东君道:“算了,老黑的俸禄就不扣了。”
沈东君诧然,摸摸头道:“多谢老大。”
久未作声的南歌,轻浅一笑,纠正道:“老黑,你该谢的,是陆医官。”
陆中焉捋着袖子,摆摆手,一副调笑模样道:“不不不,老黑应该谢的,是小歌子才对,我们均沾了小歌子的光。”
偏头看向北堂渊,陆中焉笑问,“对吧老大?”
北堂渊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径直堵住陆中焉的嘴:“你不说话,或许会显得温文尔雅些,一开口,便是损人。”
陆中焉的视线在南歌和北堂渊身上游走,眯了眯眼,兀自拿下嘴里的糕点,若有所思地咀嚼起来。
他怎么就觉得,老大和小歌子之间有点不同寻常呢?
老大对小歌子的态度,不再唯唯诺诺,反而坦然了些。
难不成自己教给小歌子的法子,她真用了?
二人之间,该不会已表露心迹……
陆中焉的脸上,多了看戏的热闹和欢喜。
怎么说,自己也算小歌子的半个长辈,这姻缘,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他陆中焉虽然没什么,但看人还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