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齐柏林飞艇拉升到了高空,就算这样,探照灯也依旧照在苏维兰厅上。
只不过这里已经化作了废墟。
亚托克半跪在泥泞的地上,轻轻抱起了刚被挖掘出来的左明克。
他身体的温度已经消散,失去了呼吸,也失去了心跳。
亚托克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对妖魔的憎恨,可以安心的离开猎魔人协会。
作为一位普通的宪兵队长结束自己的晚年生活。
但是……
“看来我还没到退休的时候。”
亚托克将手臂上的尸体轻放在担架上,他的双臂不知为何沉重无比。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鱼,道:
“预言之日的那场战斗,给我留个位置吧。”
鬼鱼刚刚将纸鸽护送的道具——「以太核心」装进了一个铁箱子里,他转过头,发出沙哑的铁音:
“老家伙,那是会死的。”
“人都会死的,我活得够久了。”
“那就回来吧。”
鬼鱼走到了亚托克身旁,低头看了一眼沉眠于这个雨夜的陌生宪兵,问:
“他叫什么名字?”
“左明克,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孩子。性格外向,为人正直,时常和我讨论他年轻且幼稚的梦想,希望能为世上一切遭遇苦难的人述以公正。”
“就像……我们年轻时那样?”
鬼鱼弯下身子,将一枚硬币放到了左明克的心口处,
“愿你在彼岸安眠,孩子。”
这个仪式源自于古老的神话,亡魂在渡过冥河时会遭遇摆渡人,一枚来自现世的硬币便足以支付过河的船费。
鬼鱼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陌生人的死亡,好友的故去,上百年的生活阅历已经让他感受不到太多的波澜。
所做的事,也只是出于礼貌和习俗。
“凯,也就是那个侦探,怎么样了?”亚托克问。
“「制裁者」在狼人自爆前保护了他,他很幸运地活了下来,纸鸽也是。”
鬼鱼说,
“现在他们都被送去了医疗院,正在接受治疗。”
……
距离界域解禁时间:还剩226小时。
昏迷的时候,人是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苍栩张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白色的被单盖住了他半截身子,强烈的灯光好像在撕裂他的视网膜。
然而,
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一张金属打造的鸟嘴面具出现在光晕旁边,几缕黑红色的血液正从长喙处缓慢渗出。
白色的手套带着针管顶住了他的心脏,浓绿的液体在注射器的挤压下,射入了他的身体里。
“嗯……姆……”
苍栩的嘴巴发出恶臭的低鸣,随着液体的注入,他的身体也随之颤抖。
【医疗品—「炼金药剂b3型」已生效】
【生命值已恢复,30%……35%……50%……】
【重伤状态已移除】
十几分钟之后,
坐在床上的苍栩猛地咳嗽了几声。
鬼鱼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空空的注射器,说:
“你们契约者的身体真是方便呢。”
“请不要一脸正经地说着容易令人误解的话,”
苍栩忽然愣了一下,警惕地说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
“契——约——者!”鬼鱼特意拉长了音调,嘶哑地叫着。
“呵呵,不要紧张。”
他放下了注射器,拿过一张凳子,坐到了脸色铁青的苍栩面前。
“我们来聊一聊。”
苍栩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穿着像是刚从漫展里走出来的大叔,给了苍栩一种很不安的感受。
“你可以叫我鬼鱼。”
“你莫非和我一样......也是契约者?”
“你猜错了,我不是契约者。”
鬼鱼扯了扯他的面具,发出沙哑的声音:
“用你们的话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是土著。”
“那你怎么会知道契约者的事情?”
“是啊,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知道有关契约者的情报的。
“你可以理解成,这个游戏出现了某种bug,而我则是系统产生的一个错误。
“当然,这个世界首先是真实无比的,它并不是你们世界里的那种电子虚拟游戏。
“它有着自己的历史,自己的规则,是真实的存在。”
鬼鱼娓娓道来,
“凯,你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你想要知晓关于界域游戏的事情吗?想要知道这座城市即将面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