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与魏朝、严大成、李鸿基一行四人与董国光不辞而别,仅花了两天时间便急匆匆赶到了榆林城。
榆林城不仅是榆林卫指挥使司所在,也是延绥镇总兵驻地,还是延绥巡抚衙门所在地,多座衙门齐聚一城,不仅如此,这里又是与蒙古袄儿都司部(即鄂尔多斯部)互市之地,其繁华程度可想而知。
在朱由校看来,这里虽比不上江南那些城池,但在整个陕西,也就弱于西安,在陕北没有哪个城池能与之媲美。
几人一进城,先是寻找赵虎等人,在翻遍了半个城的医馆之后,终于找到了赵虎等人。
曲松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人也醒了过来,只不过由于伤势过重,人还比较虚弱,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时不时还会剧烈咳嗽。
朱由校不敢多打扰曲松养病,又留下了一些银钱让赵虎陪着继续养伤,而他则带着其他人径直来到了总兵府,他要找延绥总兵杜文焕出兵去救那些被掳走的村民。
总兵府早已得到李家站那边的消息,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将朱由校一行请进总兵府,延绥总兵杜文焕也第一时间前来拜见。
朱由校也不客气,上来就劈头盖脸问道:“杜总兵,放任鞑子入塞劫掠,你身为延绥总兵该当何罪?!”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杜文焕哪敢接这个锅,赶忙下跪道:“殿下息怒!此事微臣先前实是不知,事后得知,鞑子已撤回塞外,微臣也曾派人追击,怎奈鞑子来去如风,微臣未能剿灭此股鞑子。”
朱由校简直想笑,你这是把老子当小孩哄呢!
“你管着整个延绥镇千里防线,竟然说不知此事?!你手下那些兵都是瞎子吗?”
没想到糊弄不过去,杜文焕只好换个说法:“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时候皇上下了旨意,调延绥镇兵马前往辽东平叛,导致边防空虚,这才给了鞑子可乘之机。”
朱由校有些诧异了,调兵的事杜文焕不可能说谎,朱翊钧那个老头子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今年的辽饷都取消了,还派那么多士兵去辽东干嘛,送人头吗?辽东有熊廷弼完全够用了,毕竟熊廷弼进攻不行,守地还是有一套的。
这个问题只能等回到京城亲自问朱翊钧了,朱由校绕过此事,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入塞劫掠的是哪个部族?”
“好像是明爱台吉的部众。”
“那他们的驻牧地离此地远吗?”
“不远,出了长乐堡百余里便是。”
“这么近?那他们总来袭击边塞吗?”
“是的,昔日庄秃赖在时尤甚,边地百姓年年受其袭扰,苦不堪言。”
朱由校此刻突然发现跟孙承宗那个书呆子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比如杜文焕所言,若是他没跟孙承宗学上一阵,他恐怕就信了,然而就是那短暂的学习生涯,让他得知了一件事情,关于边军的事情。
“杜总兵,咱们单独谈谈如何?”
杜文焕有些迟疑,朱由校晒笑道:“难道你一个堂堂总兵会害怕我这个毛头小子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杜文焕还能说什么,只好乖乖将仆人撤下,朱由校也让严大成等人出去等候。
“杜总兵,现在没有外人了,有些话你我二人想必也可以开诚布公了,不过你放心,不管今天说了什么,出了这个大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杜文焕从未接触过朱由校,搞不清朱由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唯唯诺诺道:“那微臣多谢殿下了。”
“首先呢,我想让你出兵去救那些被掠走的村民。”
“这。。。”杜文焕停顿一下,回复道:“没有皇上的圣旨,擅启边衅可是大罪,恕微臣难以从命。”
“真的不行?”
“微臣真难以从命。”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朱由校一拍桌子,喝斥道:“杜文焕,你真当我是不知世事的小孩好欺是吗?!”
杜文焕有些不知所措,赶忙辩解道:“微臣所言皆是实话,何来欺骗殿下之说?”
“哼!”朱由校冷哼一声,轻描淡写说了一句:“那你是想让我从俺答封贡说起吗?”
杜文焕闻言,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也跟着下来了。
朱由校就知道拿这件事说事肯定能镇住杜文焕,于是接着说道:“当年俺答封贡,反对最激烈的莫过于延绥、宁夏二镇,你杜家是延绥镇将门世家,其中内情你肯定清楚,朝廷这些年睁只眼闭只眼,也是为了边境安宁考虑,但若是觉得朝廷可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杜文焕额头上的汗珠这下更多了,他辩解道:“殿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延绥镇上下绝无那样的人存在了。”
“现在有没有这样的人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咱们心照不宣即可,我若真想去查,你以为你能躲过去?实话告诉你,我有皇爷爷特许便宜行事之权,我不仅可以调动你的部下,还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朱由校其实也就是为了震慑杜文焕,真让他杀他还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