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矩霖眯起眼睛。
实际上他不需要这样做,因为眼皮这个器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视野被一条线所占据。
一条横贯了他整个视野,纵贯了他整个视野的线,带着说不清的什么颜色,停留在那里。
线,无数的点的集合……
不是二维上无限小的面积,也不是三维上无限小的体积。它们是四维度上的,分散为无数的……王矩霖。
每一个位置,都是王矩霖,是他在这漫长的人生中的一部分,每一个节点都是,每一个片段都是,每一个长度都是,从遥远的一枚精子和卵子的结合到另一极的散落分解的骸骨的灰烬,全都是。
向一个远方眺望,他看到自己正在张开嘴,要说些什么,看到自己正站在自己的家中,似乎刚刚离开了个人空间,而回头,他看到那个正在质问的自己,似乎听见他问道:“这宇宙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就是这宇宙的真实。当然,是最小的一个片段,只关于你自己的。”调率者的声音从虚空传来:“而扩展开来……”
扩展开来,就是无数根这样的线条,那是无数个王矩霖,一部分站在空间里,一部分躺在医院的床上,一部分已经化为了灰烬,被放进一个小小的盒子,还有无法看到边际的无数个一部分,他们在他们的世界里,做着无聊,或者平淡的事情,过着平凡的人生。
然后,扩展开来,无数的线条……那是从王矩霖身周,无数个人的身体上延伸出来的线条,互相交错,互相纠缠,互相分支。当视野进一步扩展,这些闪亮的银线,就慢慢凝聚成团,成条,成为一根根如同脉络般的线,而这些线本身,又不过是更多线条的基础……
一切都是这样的线。
“哈……”王矩霖摇了摇头,大口的喘息。
刚刚的一幕,给他的冲击是无限巨大的,那是人类的感官无法形容的,超越了维度上的真实。就这样明明白白的,真真切切的,摆在了他的眼前!
巨大,深邃,无从理解。
“这是……维度……弦宇宙吗?”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沙哑着问。
“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弦宇宙’。”引导者说,带着异样的,愉快的意味:“至于说你们的工作,就是调整这些弦,所以,你们才叫做‘调率者’。啊,其实这个名称只是个通称,就像你们的政府雇员,通常还有二十多级的职位,但通称只叫做公务员一样,公司的下属也是这么回事。其实细分起来,上面是还有协奏者,演奏者,领奏……怎么样,这些名字不错吧?是那位无限伟大的存在亲自赐予你们的荣耀哦?”
狗屁的荣耀,更像是恶趣味,而你这货其实根本就是在幸灾乐祸!
“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调整,这些弦?”
“我个人的习惯,是将之称之为‘宇宙树’,而你们的工作,就是类似花匠吧。”仓鼠精说:“宇宙的枝条很复杂,有的很粗壮,很高等,有的就是简单地一条……实际上你们那些耳口相传的故事,写在书本上的东西,电视剧和电影,往往都具备着各自成为一个世界的条件,当然,这是要分出等级的。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偏重当然是不同的。有些宇宙的分支呢,是绿叶,他们持续而稳定的散发着能量,有些是红花,绽放,然后凋零,而有些,是多余的枝叶,若是任由它们生长,会给这个宇宙带来灾难。而有些……长出来不好看,所以就要被变动。”
“所以我们的任务……简单说就是前往宇宙的各个分支,在必要的时间和地点,将它们发展扭曲成新的方向,给这棵树增加或者减少枝条?”王矩霖灵光一闪。
“嗯,这个反应还算聪明。”仓鼠精摸了摸脸颊上的毛:“世界树的枝丫可以是无穷多的,但是在单位的时间段上,分支却是有限的,因为要受到空间法则的束缚。所以每一个分枝一旦成型,无数的‘可能’就会接踵而至,将之扩展。而这样的一个时间段里也就只会存在这一个分支了。若你能够将这个原点上所有的‘可能’全部占据,那么即使是我们,也无法撼动它的存在。
“即使它还有无限的可能?”
“就因为它已经没有了无限的可能,比方说,如果一个宇宙里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你觉得还有人会去信仰神灵吗?就算有几个脑残还信,他们又能翻起多大的火花来呢?”引导者道:“这个结果,是无从改变的,但是我们可以再得到一些其他的结果,比方说……你的世界吧,你觉得秦朝为什么两代就结束了?”
“因为秦始皇在后代的权力规划上……不对,难道说是你们把他弄死了?”
王矩霖咂了咂嘴,他知道历史上秦始皇确实是在巡游之中暴病死了的,但所谓暴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上来……“这种事,你告诉我真的好吗?”
“这个随便说的啦,因为已经过了两千年的解密期了嘛……”
“要你这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