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坐在地上，靠在她的贴身宫女怀里剧烈咳嗽，应该是呛了些水，不过看她咳得中气十足，呛得绝对不多。我接过素心递过来的外袍披上，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妾没事，回宫泡个热水澡就行了，不用看医官。你照顾着张贵人就行。”

皇后娘娘或许是看我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太放不下心，挽留道：“天凉了，泡了冷水对身体不好，还是先去本宫宫里沐浴更衣吧。”

“多谢娘娘好意，不过妾身体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好好照顾张贵人便可。”

“那好吧！回去熬点驱寒的汤喝。”皇后松了口。我正欲行礼告退，张氏的贴身宫女指着我对皇后哭诉，“皇后娘娘，你不能让左贵人走，就是她害得张贵人掉到湖里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我也是没想到，这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脸不红心不跳的。

除了我和文君华这边的人，其余人都看向我。有惊讶、有怀疑，还有探究。不知道是想从我身上看出事实真相，还是想找出我如此狠毒的原因。

我面上淡定，但文君华和素心可不淡定，两人死死盯着张氏和她那宫女，眼睛里的愤怒是藏不住的。若不是皇后等人在场，我相信她们是会破口大骂的。而我，绝对会加入她们。

短暂的错愕后，皇后平静道：“追究责任的事先放一放，先照顾好两位贵人的身子最为要紧。左贵人你先回去沐浴更衣吧，等张贵人这边医官看过没事的话，我会让人请你过来，双方一起把事情说清楚。”

“是，多谢皇后！”我和文君华行礼告退。临走前还笑容可掬的看着张氏：“张贵人，好好休息！”张氏撇过头不看我，继续捂着胸口咳。

回揽月宫的路上，文君华和素心一左一右，几乎是拖着我走的。为了让我能尽快泡上热水澡，文君华还打发紫鹊先跑回宫，命宫人烧上热水。

一阵风吹来，吹得我止不住颤抖，还连打了几个喷嚏。文君华没好气的说：“早知道就不救那张贵人了，现在不仅要受凉，还被她反咬一口。”

素心附和道：“是啊，我家贵人不顾自己安危毅然决然跳下水救她。她不感恩不说，还把自己落水的事冤枉到贵人头上，真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以怨报德……”素心越骂越起劲，“……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狼心狗肺……”

我笑道：“素心你骂人如此讲究的吗？都是四字成语。”

“哎呀……贵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人真是太坏了。”

“是挺坏的，不过气归气，你们两个能不能放松一点？不要拽着我走。”我同两人说道。

“你走得太慢了，我们拉着你走快一些。”文君华说道，“快快回宫沐浴更衣，免得受凉染病。”

在跳进湖里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应该泡个冷水澡而不是裹着被子睡在院里睡一夜。现在正好身上是湿的，成心多吹一会儿冷风，说不定生病这事就成了。我自然要放慢回宫的速度。“你莫不是忘了，我正费尽心思想病一场。若是能因此生病，何乐而不为。”

素心与文君华同时白了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别人一心争宠，贵人你还得想法避宠。”

我心道：那哪是避宠，那是保命啊！

回到揽月宫时，我已经是浑身冰凉，而且控制不住的发抖，我本想用冷水沐浴。文君华严声喝止，“你这么折腾自己也不怕留下后遗症？如果生病这招行不通就算了，大不了，我堵上性命亲自去劝皇上，或者亲自去告诉太后真相。”

素心也断然拒绝给我打冷水来。甚至直接在屏风后等着我沐浴，生怕我为了能生病再做些难以理解的事折腾自己的身体。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不识好人心，走一步算一步吧。

泡完了热水澡，我感觉通体舒畅，知道生病的事恐怕还得另想他法。文君华和素心偏还给我盖了几层被子，熬了汤和药，盯着我喝完。

……

傍晚，天阴沉沉的，下着蒙蒙细雨。我倚着窗，看着宫人们将盛开的扶桑花搬到廊下。红色的花瓣没有在日光下看着那么鲜艳。据说，某些地方，女子把扶桑花簪在右耳上方代表已经有爱人了。

院中，紫鹊给文君华撑着伞，文君华端着一盘桂花糕向我寝殿走来。

“看什么呢？过来吃桂花糕吧。”文君华放下东西后喊道。

“看花儿！”我说着走向文君华，“你看那扶桑花居然能四季常开，生命可真顽强。”真希望我在太后和皇帝的双重折磨下也能如它那般。

文君华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我嘴边，“你说的是外面她们在搬动的那个？”

我点点头，“嗯，对！”

“我在家乡没见过这种花，在皇宫里才见到。这种花是不是很稀有？”

“我不是很懂花，不过听闻南方多种于庭院，想来并不是很稀有。”

文君华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时，素心端着茶走进来，问道：“两位贵人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