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里,有一团暗香落在发梢,摘来一看,是一朵粉白的花。柳七七摩挲着它的瓣儿,如捏着一块清凉的冰。
“呵,花非花。”
机舱外,岚雾熏拂,柳七七抓了一把,手心里一阵寒栗,张开一看,握住的雾已成冰。
“嘿,雾非雾。”
小福女在等蛛茧里的小蜘蛛把人吃完,并未着急联络天上的星云军团。柳七七又瞥了一眼投影屏幕,正望见那个叫白鼠的001号机割下了上官毛毛的头颅,将人头摆在褒姒和妲己人头的旁边。
柳七七轻笑一下,不知是自己在杀戮里学会了对生死的淡泊,还是自己单纯爱笑了。待得天亮,她大约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做个凡人,这星云军团、喰种和夜叉之间的残杀再与她无关了。
这短短时日,在其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比过往的十七年都多。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这场与异世界的邂逅马上就会远去,就像《花非花》中的最后一句: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
暗香甚浓,如老酒一样凛冽。柳七七不禁将手上的那朵花非花捏在面前,才发现这原来是一枚发卡。
但发卡却没有味道。
她仰头望去,一颗女人的头正挂在直升机的旋翼上。
机舱里有很多碎尸,但柳七七还是被人头吸引了注意力。不单是这女人的脸有种脱尘入仙的美,而是她的眼皮还在眨,一双忧郁的眼珠在看着自己。
这人头还活着。
活着?
大约是夜叉内丹的后遗症还在,柳七七纵身一跃,跳在了旋翼上,将人头摘在了怀里。人头并没有血污,伤口在漫着熏人的香味。
她将人头举起来,轻声问:“你还活着?”
人头没有回答她,而是朱唇轻启,掉下来一粒白珠子,刚好坠进柳七七的嘴里。
贱人死于话多,柳七七终于深刻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她将人头扔了下去,匍在旋翼上,徒然地抠起喉咙。
呕~
呕~
“我屮了,七七,你他喵的干嘛跟一个人头对话!你又不是变态!”柳七七后悔之极,因为小腹里的感觉太熟悉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珠子在她嘴里化成一抹冰心的水,流入了丹田。
“离别的气氛都渲染到这里了,我他喵的居然又能吃了一粒内丹?!马蛋,哪来的人头,人头里怎么又会有内丹,不都是在小腹里嘛?!”柳七七气得七窍生烟。
“早知这样,我还不如被星云军团打到灰飞烟灭.... ”
这时,她又愣住了,想到了一件被所有人忽视又非常奇怪的事:“为什么我没灰飞烟灭?”
果棚里,苻香公主口里的内丹没了,便化作了一堆白灰。我体内的夜叉内丹被耶律楚楚用来复生,她化成蛇爬出我体内的那刻起,根据穿越异世界的设定,我不应该不久也化成一堆白灰么?
为什么,我活的好好的?
她跳下旋翼,大有深意地望向机舱里白花花的蛛茧,心道:“小蜘蛛在吸我的脑子和血,当时与我连成了一体,所以我没化成灰?”
“难道天谴不是一种诅咒,而是...是...”
柳七七将火折子扔近蛛茧,火光里,依稀看见卫子越被吃的只剩下一幅皮和骨头。她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答案:“天谴其实是有内丹的妖,是喰种?!”
可小蜘蛛离开我很久了,我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
她张了张手,甚至觉得皮肤更Q弹了。
上天难道察觉本姑娘是个好人,对我网开一面了?
想到自己在短短时日里杀过的人,非礼过的女孩,柳七七否定了这个浪漫的想法:虽然是妈妈设局害我,但我做的这些,都够枪毙的啦,少数也是无期!
痛苦才是人生的原貌,人类最后的喜悦,是回忆过去所经历的痛苦经验。
经验!对了,吞下内丹的经验!那种内丹入口既化,流入我身体的经验!
柳七七想起了阿尔弗雷德的名言,浑身陷入了冰窟,机械地一点点扭过头,像看怪物一样,望向了机舱里还在欢呼雀跃的小福女。
没了内丹,我的身法还能迅捷似妖,这不是什么夜叉后遗症... ...
念念归空,心心入静。
她颤抖着身子,微微闭目去感知。只一刹,她忽地睁开双眼,瞳孔紧缩。小腹里,蠕着一条东西,将刚才吞下的那粒白色内丹的冰心之水都吞噬了干净!
“她喂我的那粒红色的药丸,其实是一粒... ...是一粒蛇之夜叉内丹?”柳七七看着天真烂漫的小福女,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举起右手,轻轻破空虚打了一拳。
一道罡风霎时冲出,将浓雾打破了一个大大的黑窟窿。
柳七七叉开五指,伸在眼前,惊悚地心道:“我受的所有致命伤全好了,不仅如此,由于体内蛇之内丹吞噬汲取了刚才的内丹,我....我...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