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清芷是被阳台的动静吵醒的。
京大附中早读七点开始,他们离得近,六点起床绰绰有余。
她抬头看眼表才五点半,天刚蒙蒙亮。
从窗帘缝里能看到是路烬在晾衣服,她套了件高领卫衣,将拉链拉到最上面,打开阳台侧窗,一脸幸灾乐祸:
“喂,你怎么大清早的起来洗床单?”
路烬沉着脸,眼眶下两片青色,偏头扫了眼趴在窗边的少女,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衣领:
“今天三十二度,还有节体育课,你确定穿这么多?”
“要你管!”
陈清芷下意识又拉高了衣领。
路烬看她真的没像昨天那样穿睡衣了,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峰,带着招牌坏笑说:
“其实校服还好,没必要穿高领卫衣。”
陈清芷指了指床单,十分不满:
“管好你自己吧,这么大了还尿床,传出去要让人笑话死!”
少年偏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清芷,朦胧的朝阳掩盖了他通红的耳根。
沉默半晌,他才抿唇极淡地对一脸天真的少女说了句:
“闭嘴!”
梦里的心思有些不受控制,十六岁的青涩少年和二十六岁的成熟男人模糊的轮廓渐渐重合。
这一觉睡得不好,陈清芷的腰腹被路烬紧紧搂住,她连翻身都困难。
以前恋爱时,路烬就爱这样。
陈清芷的睡觉习惯实在称不上好,她喜欢像八爪鱼一样死死黏住抱枕或者裹住被子才能睡着。
路烬在身边时,就自觉地充当起了人形抱枕。
但是到了晚上深眠时,二人就反过来。
路烬习惯性伸手去找她的腰,或是从正面,又或者从背后环住她。
同样也饱得很死。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很享受的。
现在不同,他昨晚喝醉了没意识,手劲儿大。
陈清芷醒来,腰酸的不行,直接将他的手甩开。
路烬被她惊醒,朦胧地睁开眼,头还有些宿醉的阵痛。
揉了揉凌乱的碎发,他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句:
“做噩梦了?”
然后又习惯性地平躺下,捞陈清芷入怀,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两个人的意识都逐渐清醒,直到路烬的手顿住,低头睁眼的一瞬间。
借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两人都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上一次这样,还是六年前。
习惯真的是可怕。
路烬眼里的陈清芷,娇小又甜美。
鼻尖小巧,嘴唇小巧,连下巴也小巧。
老实依偎在他怀里时,也就小小地一只。
可爱到爆炸。
而陈清芷眼里的路烬,从来都是坦荡又乖张。
一旦有了想法,就不会轻易改变和放弃。
目光里充满了对猎物的欲和念。
所以他掀开被子,理所当然地将手探进陈清芷的毛衣里。
陈清芷下意识阻止了他的动作。
还是抗拒。
“为什么?”
路烬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没有强迫。
陈清芷答不上来。
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就算是有离婚的打算,昨晚在同一张床上依偎着睡了一晚,如此旖旎的早晨,不发生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都经历过人事,又不是纯情无知的善男信女。
陈清芷想起之前有次和梁弈楼的那帮朋友吃饭。
饭桌上男人喝多了,总会提起圈子里的一些风流韵事:
“路少爷现在可是呼风唤雨,市值千亿的海外项目他手上捏了好几个,女人前仆后继的,可羡慕死我了。
“我看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追去英国也没什么用,施千金也管不住的哟。”
“行了啊,人现在和我们混得都不是一个档次了,你就别瞎嚼舌根子了。”
确实有些东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也没有办法再把他当成是那个亲密无间的邻家哥哥。
陈清芷没法说出原因。
分手多年,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单身期间的路烬去发展新的男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