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水露帮我打扮了起来,涂涂抹抹了半天,又帮我梳了个漂亮的飞仙髻,她看着手边的发簪,皱眉道:“小姐,你这个簪子能不带吗?”
这是我经常戴的一只发簪,桃木所制。我笑笑:“这可不行,这是我的宝贝……最珍贵的。”
水露撇撇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姐,你今天的衣衫,发型,是仙女,仙女啊!你这个桃木簪造型如此简单,颜色也略显昏沉,你每天穿着短衫练功时佩戴它也就算了,今天,就不能先不带吗?光着头也比插这样一支簪子好看啊。”
我有些无语,把桃木簪摘下仔细审视,看了又看:“没办法,情人眼里出西施。”
水露一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杨公子送你的?”
我点点头:“水露,你别看它模样普通,其实它很贵重的,这可是千年桃木,辟邪,寓意平安长久,吉祥如意的!”
“哦……”水露笑笑,没再坚持桃木簪与我今晚行头不搭的想法。她以前对杨亦炎也算是盲目崇拜,心底里始终觉得除了杨亦炎我再也碰不到别人会和我那么合得来。
到了宫门口我和水露下车,等我俩走到宴院前,夜幕已然来临,四周挂上了红灯笼,很是喜庆热闹。
宴院很大,君主举办大型宫宴时才会开放主院,而今夜,开放的是东侧院。
“似锦!你来了!”三皇子老远看见我,跑着就过来了,他今夜穿着一身紫色华袍,端的是俊美贵气。
“给,礼物,欢迎你回国。”我把手里的黑色盒子递给他:“回去再拆。”
三皇子笑嘻嘻地接下:“似锦,你今天真漂亮,像仙女。”
“哎呦,笑死我了,这年头,是个人都能被叫仙女了吗?”一声嗤笑从一旁传过来。
我看到三皇子脸色一变,真稀奇,我还很少看到他脸上出现这种纠结之色,明明不耐还得忍辱负重装作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扭头看去,这一眼,差点闪瞎我的眼。面前这女人,怕不是流域出来的吧,真真把富丽堂皇四个字装在了身上。一身金色宫装,裙摆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作仰头长鸣状,似要飞出去一般,头面上的红宝石得有鸽子蛋那么大,那坠下来的流苏更是晶莹剔透,似有华光流动。可即便穿成这样,也没有把女子的艳丽给压下去,反而衬得她容貌更盛。
水露拉了拉我的衣袖:“是玲珑公主。”
冤家路窄啊!想着她远来是客,我也不好在三皇子的宴会上惹事,便笑笑没说话。哪曾想玲珑公主上前一步,指着我的脸:“蓝小姐,脸上的疤好像还没消呢吧?”
我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水露今天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这疤涂到淡的看不见,被她一指,水露的眼圈登时就红了。
我也上前一步,正要发作,一旁的三皇子却赶忙拉住我:“似锦,消气消气!咱不管别人说什么,反正你在我眼里就是好看,就是仙女。”
听了他这话,我真是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算了,不跟她计较,她堂堂一国公主,我也不能在这里真的拿她如何,她爱逞口实之快就让她去吧,我拉过水露:“别难过了,走吧。”
玲珑公主看了我和三皇子一眼,嗤笑一声:“井底之蛙。”然后也施施然地进了院子。
三皇子在她走后才敢叹气对我说:“似锦,为了两国和平,我真是忍气吞声,可怜至极。你都不知道,她来和亲,我母亲竟然问我想不想娶她,把我吓得一宿没睡。”
我看着他,摇摇头:“唉,自求多福,我先进去了,你忙你的。”
院中分左右两大席,左边今夜坐国君和众大臣,右边就坐我们同龄人。左边的人都还没来,要等开席后和国君一同进来,右边已经来了很多人,大多是一起长大的。
南国世家小姐多喜诗词歌赋,针织女红,与我平日的爱好不太相符,是以在她们之中并没有与我太过交好的,我与她们大多只是普通朋友。
互相点头致意后我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水露站在我身后,还有些忿忿不平:“小姐,三皇子说的一点儿没错,你看看今晚来的小姐们,哪个比你仙?”
我把刚端起来的茶水放下:“水露,你可别再说这话了,我们自己知道就行。”她和三皇子俩人对我今日的打扮评说可真执着!
在这儿闲坐了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都来了。外面高喊了一声:“国君到!”
所有人都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我的位置在最后面,前面挡了很多人,也看不清什么。
国君领着众大臣入了左席,三皇子入了右席的主桌,等大家都落座,我抬眼才能看清,主桌下首,坐着的那个人。一身白衣,眼带笑意,脸色很健康。真好,还是那个有着阳光般温暖感觉的杨亦炎。
只是看一眼,一股子酸涩意就涌上眼睛,我抬袖遮了遮,眼前一道白影晃过,右边的席位上坐下一个人。
我们这右席摆了两排,相对而坐,每排十桌,两个席位之间隔了约半个席位的距离,其实离得算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