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五六里地,望见前面一大队人马,稍稍驰近,见是一批官兵押着一队车队。莹萍对庄无漾道:“再上去六七里就是押着雷护法的车子。”众人催马越过车队。庄无漾一使眼色,阮横波和苏亦川圈转坐骑,拦在当路,其余各人继续向前急追。
苏亦川待官兵行到跟前,双手一拱,斯斯文文说道:“各位辛苦了!这里风景绝妙,难得天高气爽,不冷不热,大家坐下来谈谈如何?”当头一名官兵喝道:“快闪开!这是张总督的家眷,你不要命了么。”苏亦川道:“是家眷么?那更应该歇歇,前面有一对恶鬼呢,别吓坏了姑娘太太们。”另一名官兵扬起马鞭,劈面打来,喝道:“你这腐儒,快别在这儿发疯。”苏亦川笑嘻嘻地一避,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阁下横施马鞭,未免非君子矣!”
押队的将官纵马上来喝问。苏亦川拱手笑问:“长官尊姓大名,仙乡何处?”那将官见他二人路道不正,迟疑不答。苏亦川取出笛子,道:“在下粗识声律,常叹知音难遇。长官相貌堂堂,必非俗人,就请下马,待在下吹奏一曲,以解旅途寂寥,有何不可?”
那将官正是护送张博华家眷的田良野,见到笛子,登时一惊。那日客店中苏亦川和公差争斗,他虽没亲见,事后却听官兵和前台说起,得知杀差拒捕的大盗是个手持笛子的俊俏学士,此时狭路相逢,不知是何来意,但见对方只有两人,也自不惧,喝道:“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的道。快让路吧!”
苏亦川道:“在下有十套大曲,一曰龙吟,二曰凤鸣,三曰紫云,四曰红霞,五曰摇波,六曰裂石,七曰金谷,八曰玉关,九曰静日,十曰良宵,或慷慨激越,或宛转缠绵,各具佳韵。只是未逢嘉客,久未吹奏,今日邂逅高贤,不觉技痒,只好从头献丑一番。要让路不难,待我十套曲子吹完,自然恭送长官上道。”
说罢将笛子举到口边,妙音随指,果然是清响入云,声被四野。
田良野眼见今日之事不能善罢,举枪卷起碗大枪花,一招“乌龙出洞”,向苏亦川当心刺去。苏亦川凝神吹笛,待枪尖堪堪刺到,突伸左手抓住枪柄,右手笛子在枪杆上猛力一击,喀喇一响,枪杆立断。田良野大惊,勒马倒退数步,从官兵手中抢了一把刀,又杀将上来。战得七八回合,苏亦川找到破绽,笛子戳中他右臂,田良野单刀脱手。
苏亦川道:“我这十套曲子,你今日听定了。在下生平最恨阻挠清兴之人,不听我笛子,便是瞧我不起。古诗有云:‘快马不需鞭,拗折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路旁儿。’古人真有先见之明。”横笛当唇,又吹将起来。
田良野手一挥,叫道:“一齐上,拿下这小子。”众兵呐喊涌上。
阮横波纵身下马,手挥铁桨,一招“拨草寻蛇”,在当先那名官兵脚上轻轻一挑。那名官兵“啊哟”一声,仰天倒在铁桨之上。阮横波铁桨“翻身上卷袖”向上一挥,那名官兵有如断线纸鸢,飞上半空,只听得他“啊啊”乱叫,直向人堆里跌去。阮横波抢上两步,如法炮制,像铲土般将官兵一铲一个,接二连三的抛掷出去,后面官兵齐声惊呼,转身便逃。田良野挥马鞭乱打,却哪里约束得住?
阮横波正抛得高兴,忽然对面大车车帷开处,一团火云扑到面前,明晃晃的剑尖当胸疾刺。阮横波铁桨一招“倒拔垂杨”,桨尾猛向剑身砸去,对方不等桨到,剑已变招,向他腿上削去。阮横波铁桨横扫,那人见他桨重力大,不敢硬接,纵出数步。阮横波定神看时,见那人竟是个红衣少女。阮横波挥铁桨和她斗在一起,拆了数招,见她剑术精妙,不禁暗暗称奇。
阮横波心下纳罕,苏亦川在一旁看得更是出神。这时他已忘了吹笛,凝神注视那少女的剑法,见她一柄剑施展开来,有如飞絮游丝,长河流水,轻灵连绵,竟是兰陵派正宗的“云水剑法”,和阮横波一个招巧,一个力大,一时打了个难解难分。
苏亦川纵身而前,笛子在两般兵刃间一隔,叫道:“住手!”
那少女和阮横波各退一步。这时田良野拿了一杆枪,又跃马过来助战,众官兵站得远远的呐喊助威。那少女挥手叫田良野退下。苏亦川道:“请问姑娘高姓大名,尊师是哪一位?”那少女笑道:“你问我呀,我不爱说。我却知道你叫苏亦川。亦畅天怀,海纳百川。我还知你是合胜帮的人,执掌机密走保。”苏亦川和阮横波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田良野见她忽然对那江洋大盗笑语盈盈,更是错愕异常。
三个惊奇的男人望着一个笑嘻嘻的少女,正不知说什么话好,忽听得蹄声急促,官兵纷纷让道,六骑马从西赶来。当先一人满头白发,正是兰陵派高手杜静芳。苏亦川和那少女不约而同的迎了上去,一个叫“师姑”,一个叫“师父”,都跳下马来行礼。那少女正是杜静芳的女弟子张晶珠。
在杜静芳之后的是郎天扬、郎琪、沈会会、何超强、陈超刚五人。那天王怡丹半夜出走,郎琪翌晨起来,大不高兴,对沈会会道:“你们合胜帮都这么瞧不起人吗。你又干嘛不跟她一起走?”沈会会竭力向郎天扬父女解释。郎天扬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