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领,抬头望时,只见山峰上雪块缓缓滚落。席天高叫道:“节度使,不好啦,快向后退!”骆春昱掉转马头,向后急奔。众亲兵乱砍乱打,把兵卒向河中乱推,抢夺道路。只听雪崩声愈来愈响,积雪挟着沙石,从天而降,犹如天崩地裂一般,轰轰之声,震耳欲聋。
席天高与陆锦昂左右卫护骆春昱,奔出了三里多远。回头只见路上积雪十多丈,数千精兵全被埋在雪下,连天胜营都统治使张荣耀也未逃出。向前眺望,一般的是积雪满途,行走不得。骆春昱身处绝境,四万多精兵在一日两夜之间全军覆没,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陆锦昂道:“节度使,咱们从山上走。”他左手拉住骆春昱,提气往山上蹿去。席天高施展轻功,手执单刀在后保护。
郭珈允在远处山头望见,叫道:“有人要逃,快去截拦。”数十名战士在队长率领下飞奔而来,跑到临近,见爬上来的三人都穿大官服色,十分欣喜,摩拳擦掌,只待活捉。骆春昱暗暗叫苦,心想今日兵败之余,还不免被擒受辱。
陆锦昂一言不发,提劲疾上。他一手挽了骆春昱,在这冰雪冻得滑溜异常的山上仍是步履如飞。席天高虽然空手,拼了命还是追赶不上。陆锦昂爬上山顶,一提之下,将骆春昱甩起。数十名广陵战士同时扑到。陆锦昂把骆春昱挟在腋下,一招“一鹤冲天”,从人圈中纵出。广陵战士扑了个空,互相撞得头肿鼻歪,回身来追,两人早冲下山去了。席天高被一名广陵战士扑到扭住,两人滚倒在地。其余广陵战士抢上前来,将他横拖倒曳,拉到郭珈允面前。
这时各队队长纷纷上来报捷。这一役天平军最精锐的天胜营全军覆没,逃脱性命的除骆春昱与陆锦昂外,不过身手特别矫捷而运气又好的数十人而已。
郭珈允等回到营帐,战士将俘虏陆续解来。这时广陵战士已攻破夏军大营,粮草兵戈,缴获无数。俘虏中董家四兄弟也在其内。战士报称,攻进大营时发现他们被缚着放在篷帐之中。庄无漾询问原委,董金柱说:“节度使怪我们帮你,要杀我们四人的头,说等打了胜仗再杀。”庄无漾向郭珈允求情,放了四人。四兄弟自回辽东,仍做猎户去了。
这时哨探又有急报,戈壁中有夏军四五千人向南而来。郭珈允一跃而起,带了十队广陵战士上前迎敌。行了数十里,果见前面尘头大起,郭珈允令旗一招,两队青旗兵乘着战胜余威,向前猛冲。原来这是骆春昱的副将李光达带来的援兵,途中与骆春昱及陆锦昂相遇,得知夏军覆没,忙收集残兵,向东撤退,哪知终于被郭珈允拦住。夏军兼程赴援,人困马乏,人数又少,怎挡得住广陵战士乘锐冲击。
骆春昱不敢再战,下令车辆马匹围成一个圆圈,夏军弓箭手在圈内固守。广陵战士几次冲锋,都冲不进去。郭珈允道:“他们负隅死守,强攻损失必重。现今我众彼寡,不如围困。“郭骞赫道:“正该如此。”郭珈允下令掘壕。广陵战士万余人一齐动手,在夏军弩箭不及之处,四周掘起长壕深沟,要将夏军在大漠之中活活饿死渴死。到得傍晚,郭俊贵又带领援兵数千到达,在长壕之前再堆土堤。
广陵战士在溅鸣河英奇盘山脚大破夏军,再加围困,达四月之久,史称“溅鸣之围”。
雷泰兴站在高处,远远望见骆春昱身旁一人指指点点,正是陆锦昂,心中大怒,从广陵战士手中接过弓箭。沈会会道:“这恶贼原来在此,只怕太远,射他不到。”雷泰兴施展神力,啪的一声,一张铁胎弓登时拉断,当下拿过两张弓来,并在一起,一箭扣双弦,将两张铁胎弓都拉满了,手一放,羽箭如流星般直向陆锦昂面门飞去。陆锦昂一惊:“相距这么远,怎会有箭射来?”身子一侧,那箭噗的一声,插入他身边一名亲兵胸膛之中。
陈一帆道:“雷哥,咱们冲进去捉这恶贼。”沈会会道:“不行!不可违了郭姑娘的将令。”雷泰兴、陈一帆点头称是。众人望着陆锦昂,恨声不绝,说道:“终有一日要拿住这恶贼碎尸万段。”
只听得军中奏起哀乐,广陵战士在地下挖掘深坑,将阵亡的战士放入坑内,面向西方,然后埋葬。庄无漾等很是奇怪,询问身旁的战士。那名战士道:“我们是伊斯兰教徒,死了魂归天国,肉体直立,面向西方圣地麦加。”群雄听了嗟叹不已。
埋葬已毕,郭骞赫率领全军大祷,感谢祖师佑护,打了这样一场大胜仗。祈祷完毕,全军欢声雷动,各队队长纷到郭珈允面前举刀致敬。
陈一帆道:“这一仗把夏军杀得心碎胆裂,也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沈会会沉吟道:“吴少帅明明跟咱们结了盟,怎么却不撤军?”雷泰兴道:“我才不相信那个少帅呢。他派陆锦昂来,用意显然不善。”众人议论了一会,猜测不透。
大家又都赞郭珈允用兵神妙。苏亦川道:“孙子曰:‘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想不到一位年轻姑娘用兵,竟是暗合孙子兵法。”郎琪睁大了一双圆眼,说道:“你胡说八道!她打仗打得这样好,你还说她是孙子兵法?我说是爷爷兵法,祖宗兵法!”众人都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