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时,两人都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庄无漾与郭珈恩醒来,见凌霄双客已经离去,都感奇怪。郭珈恩忽道:“你瞧,那是什么?”庄无漾转头一看,见平沙上写着八个大字:“怙恶不悛,必取尔命”。每个字都有五尺见方,想是用剑尖划的。庄无漾皱起眉头,细思这八个字的含意。郭珈恩问道:“二位老人家去哪里了?”庄无漾不愿令她担心,说道:“他们定是有事要先走一步,去行侠除恶了。”郭珈恩道:“姐姐这两位师父真好……”话未说完,突然跳起,惊道:“你听!”
庄无漾也已听得远处隐隐一阵阵惨厉的呼叫,忙道:“狼群来啦,快走!”两人匆忙收拾帐篷食水,上马狂奔。就这样一耽搁,狼群已经奔到,幸而两人所乘的坐骑都神骏异常,片刻之间即把狼群抛在后面。群狼饥饿已久,见了人畜,舍命赶来,虽然距离已远,早已望不见踪影,还是循着沙上足迹,一路追踪。
庄无漾和郭珈恩跑了半日,以为已经脱险,下马喝水,刚生了火要待煮食,狼嚎又近。两人急忙上马,到天黑时估计已把狼群抛后将近百里,才支起帐篷宿歇,睡到半夜,赤狐马纵声长嘶,乱跳乱嘶,把庄无漾吵醒,只听得狼群又已逼近。两人不及收拾帐篷,提了水囊干粮,立即上马。这般逃逃停停,在大漠中兜了一个大弧形,始终摆脱不了狼群的追逐,却已累得人困马乏。郭珈恩那匹白马终于支持不住,倒毙于地,两人只得合骑赤狐马逃生。赤狐马载负一重,奔跑愈慢,到第三日已不能把狼群远远抛离。
庄无漾心想:“若非赤狐马如此神骏,早已累死,全亏得它接连支持了两日两夜,但只要再跑半日,也非倒毙不可。”又行了一个多时辰,见左首有些小树丛,纵马过去,下马说道:“且在这里守着,让马休息。”和郭珈恩合力堆起一堵矮矮的沙墙,采了些枯枝放在墙头,生起火来,霎时间成为一个火圈,将二人一马围在中间。
布置好不久,狼群便已奔到。群狼怕火,在火圈旁盘旋嚎叫,却不敢逼近。庄无漾道:“等马气力养足了,再向外冲。”郭珈恩道:“你说能冲出去么?”庄无漾心中实在毫无把握,但为了安慰她,说道:“当然行。”
郭珈恩见那些饿狼都瘦得皮包骨头,不知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说道:“这些狼也很可怜。”庄无漾笑了一笑,心道:“这孩子的慈悲心简直莫名其妙,我们快成为饿狼肚里的食物了,她却在可怜它们,还不如可怜自己吧。”望着她双颊红晕,肌肤白得真像透明一般,再见火圈外群狼露出又尖又长的白牙,馋涎一滴滴的流在沙上,呜呜怒嗥,只待火圈稍有空隙,就会扑将上来,不觉一阵心酸。
郭珈恩见到他这等爱怜横溢的目光,知道两人活命的希望已极微小,走近身去,拉着他手,说道:“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我俩死了之后,在天堂仍是快快活活的永不分离。”庄无漾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心想:“我可不信有什么天堂的。”又想:“她穿了白衣,倚在天堂里白玉的栏杆上。她想着我的时候,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她眼泪一定也是香的,滴在花上,那花开得更加娇艳芬芳了……”
郭珈恩转过头来,见他嘴角边带着微笑,脸上却是神色哀伤,叹了一口气,正要合眼,忽见火圈中有一处枯枝渐渐烧尽,火光慢慢低了下去。她叫了一声,跳起身去加柴,三头饿狼已蹿了进来。庄无漾一把将她拉在身后。赤狐马左腿起处,已将一头狼踢了出去。庄无漾身子一偏,抓住一头饿狼的头颈。向另一头饿狼猛挥过去,那狼跳开避过,又再扑上。另外两头狼又从缺口中冲进。庄无漾用力一掷,将手中那狼抛将过去,三头狼滚作一团,互相乱咬狂叫,出了火圈。他拾起地下烧着的一条树枝,向饿狼打去。那狼张开大口,人立起来咬他咽喉。他手一送,将一条烧红的树枝塞入狼口,两尺来长的树枝全部没入,那狼痛彻心肺,直向狼群中蹿去,滚倒在地。
庄无漾在缺口中加了柴,眼见枯枝愈烧愈少,心想只得冒险去捡。好在树木就在身后,相距不过十余丈,于是提了金磁剑,对郭珈恩道:“我去捡柴,你把火烧得旺些。”郭珈恩点头道:“你小心。”可是并不在火中加柴。她知道这一点枯枝培养着两人生命之火,火圈一熄,两人的生命之火也就熄了。
庄无漾舞动金磁剑开路,展开轻功向树丛跃去。群狼见火圈中有人跃出,猛扑上来,当先两头早被他打倒。他三个起落,已奔近树旁,这些灌木甚为矮小,不能攀上避狼,当下左手挥动金磁剑,右手不住攀折树枝。数十头饿狼圈在他身边,作势欲扑,每次冲近,都被明晃晃的剑影吓退,他采了一大批柴,用脚踢拢,俯身拿绳索一缚。就在这时,一头饿狼乘隙扑上,他一挥剑,那狼登时毙命,但剑上有钩,狼身钩在剑上落不下来,其余饿狼连声咆哮。他急忙用力一扯,把狼尸扯下来掷出。群狼扑上去抢夺咬嚼。他乘机提起那捆树枝,跳回火圈。
郭珈恩见他平安归来,高兴得扑了上来,纵身入怀。庄无漾笑着揽住了她,把树枝往地下一掷,抬起头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火圈中又多了一人。那人身材魁梧,身上衣服已被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