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清泉镇,杨家村。
“哎,这娼妇历来喜欢装神弄鬼吓唬人,骂了两句她就要跳河,就让她去跳!不死今天就把她卖了!”一个狠厉的三角眼农村老太太,掐着腰,满嘴喷着口水,冲着瘫在河边刚被打捞上来的儿媳章彩儿恶声的咒骂着。
周围人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身边围着的三个孩子议论纷纷。
“杨老太,好歹也是孩子的娘,还是赶紧请个大夫来看一下。你儿子不在了,这孩子要是没娘,那更不得活了”
“哎,活啥活啊,这杨老太是续弦,三个孩子也不是她亲儿子生的。说不得没娘改天就都打发卖了还能赚一笔!”
三个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瘦瘦小小的身体看起来营养不良。他们围着地上的女子,小声地哭着,不断的摇晃着。
“阿娘,我要我娘啊!阿娘,你快醒来,地上凉。”“阿娘啊,你去哪里了,快跟我们回家啊娘啊”
杨正和杨善分别是这章彩儿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小一点的姑娘杨妮才三岁,还不知道人死是什么概念。一个劲的拉着阿娘的手,要回家。大一点的杨正,已经撒腿就朝镇里看个头疼脑热医馆跑去了。
周围人听着孩子的哭声,看着孩子破破烂烂的穿着,心肠软的有孩子的想到三个可怜孩子将来的日子,跟着落泪。
边上的老杨头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一张老脸一红,嚅嗫着跟自家婆子扯了扯衣角,“孩他娘,还是派人去请大夫看一看。”
“看什么看,家里那点家底子够什么的,要我说,八成是断气了,别浪费那钱!”杨老太一扭身就要回去,听了半天戳脊梁骨,纵使她是个混不吝,也有点听不下去了。老杨头讪讪的给她让出一条道,自己一边站着。
“爷,我阿娘没死,我阿娘手刚才动了!”杨妮高兴的冲她爷喊着。
岂止是没死,这章彩儿醒了有一会了。浑身湿漉漉的躺着,她感觉很难受。恨不得立刻起来把水拧干。只是无法接受现实,愣是不想醒来。
不就是带病值个夜班吗,医生值班多常见的事,怎么还穿越了?作为省城三甲医院头牌年轻有为单身医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把人生大部分精力扑在了两件事上:工作和吃。因此医术精湛,厨艺厉害。
躺在地上半天,这原身的事她也理了一下。这原身是个出身马帮家庭的姑娘,因为战乱饥饿和生病流浪到了杨家村。杨老太不想为非亲生的儿子杨永和出彩礼钱,一直找不到媳妇。老杨头看着小姑娘可怜,喂了碗水喝,结果这杨老太眼珠子一转就把这生病的姑娘领回家配给了杨永和。该她命大,到了杨家,经过杨永和的悉心照料,竟然好了起来,还生了三个孩子。只是可惜杨永和外出做工,从城门上跌落下来,摔了半死。得的抚恤金也看病花完了,另欠了不少外债,人却死了。这原身就成了带着三个孩子的年轻寡妇。没有了杨永和的做工赚钱,这孤儿寡妇四张嘴在杨老太的眼里,怎么看都不顺眼,日日打骂。这章彩儿就是个泥人,也有了性子,时不时就和婆母吵上几句。只是没有娘家人帮衬,大多以忍让为主。这日受了气,就去河边洗衣服,谁知道背后被别人猛的一推就下河淹死了。
章彩儿一直不想醒来,期待着再睁眼的时候这一切都是梦。直到小女儿的叫声惊醒了众人。
“哎,真醒了!命大啊!醒来了就好。”有热心的两三个嫂子担忧的把她扶了起来。
“哎,妮子她娘啊,可别再想不开了,你看妮子还这么小,你要是死了,这三个没爹没娘的娃可怎么活啊?”
章彩儿躺在地上时候听到一个聒噪尖利的老女人一直在不停的咒骂着这原身,纵使她再有修养,气的也想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给她一巴掌。心内把对方当成神经病,不停的默念“患者虐我千百遍,我待患者如初恋。”勉强将怒气压了下去。
睁开了眼睛,看到头发枯草一样,衣服旧的爬满补丁的孩子,一阵心软,心内隐隐的绞痛。这种绞痛来自于原身遗留的母爱。
章彩儿颤颤悠悠的站起来,冲着扶她的嫂子苦笑道“嫂子,我知道了,鬼门关走了一遭就是为了三个苦命的孩子我也得活下去。”
“不死又浪费粮!”杨老太看人醒了拉着老杨头转身就走。众人也一哄而散。
章彩儿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回到了杨家。
杨家是个三间正屋,两间偏房还有几间杂屋的四合院。
一间正屋杨老太两口子住,剩下两间,一间杨老太大儿子杨永葆和儿媳田春花三个孩子住着,一间二儿子杨永旺和儿媳白红梅,两个孩子住着。章彩儿带着三个孩子住在旁边的偏房和杂房。一间土混合着茅草搭建的房子。
听到人声嘈杂,杨永葆和杨永旺家打开了门缝,看到是寡妇家一拖三回来了,迅速关了门。
章彩儿推开屋门,一股子的中药味和霉烂味道冲鼻而来。屋里两张破烂床,也没什么家具。床上铺着一层枯黄的草,旁边堆着一件各种边角碎布缝在一起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