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两片刻着字的枫叶顺流而下，漂得很远，漂向远处的天边，天边泛起鱼肚白，鱼肚白上是璀璨的红色和金色。

两个稚嫩的女孩儿蹲在河边。

年长的问年幼的女孩儿：“瑶瑶，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我想嫁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人！姐姐呢？”年幼的女孩儿眼中充满了希冀。

“那我就嫁到离瑶瑶最近的地方，每天守着瑶瑶，给瑶瑶做桂花糕吃。”

萤火虫夏夜。

穿着白色轻纱的女子，在梨树下双手合十：“愿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我希望我和我在乎的人都平安一生。”

八月，落英缤纷，玄色的身影闯入视线，他和漫天花瓣融为一体，淡红色的眼尾勾人心魂。

瑶瑶，哪有男眷随便往后宫走的，你真的相信他是七王爷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想嫁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人，还是想身边的人平安一生呢？

楚御女，你真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要是真的想亲人都活着，你为什么和陌生男子接触？

因为……

“小主，你醒了！”

婉嫔瞪大了眼睛，贤妃的话在梦中居然如此清晰，字字诛心。

因为她潜意识猜出来，他是皇帝啊。

她知道会没事的，她料到接下来的路会发生转变，但是她选择走下去，她选择成为宠妃。

她不想在领俸禄的时候，还看人眼色了！不想在冬天取暖的时候，还要跟柳姐姐借煤炭，不想再吃穿用度靠别人接济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她会小心翼翼，会惨淡经营，每一步走得谨小慎微，她要守护好所有在乎的人。

可是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

“小主，惠贵嫔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真的！”婉嫔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敏锐地察觉云儿和娇儿脸上的不对。

她心跳漏了一拍，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

生怕破坏什么似的，胆战心惊地开口：“姐姐……呢？”

“小主……”苏陌不想婉嫔病中过于哀伤，强露出笑容：“惠贵嫔歇着呢，等小主伤好了，奴婢带您去看她……”

云儿并不配合苏陌的伪装，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回头偷偷哭了起来。

娇儿愁得不行，赶紧把她往外领，但这些哪逃得过婉嫔的眼睛：“苏陌，你告诉我实话，柳姐姐怎么了？”

“小主，惠贵嫔她，没事的，刚生完孩子，肯定要休息啊。”苏陌要忍不住了，撒谎不难，可是对小主撒这么大的谎，太难了。

婉嫔怎么相信，抓紧了床单，眼泪先流了下来：“苏陌，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你快告诉我……”

“小主……惠贵嫔没了啊！”苏陌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轰，婉嫔的脑子一阵空白，如一阵狂风卷过，把所有的思绪卷走了，整个世界一无所有，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泪机械地从眼眶中流出，婉嫔整个人如同变成了木头，呆愣愣的，不会动，不会眨眼，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不像个活着的人。

好像不久前，柳姐姐还笑吟吟地坐在凉亭内，素指拨弄琴弦，对她说：“你不是说这首曲子好听么？”

“唔唔唔……噗！”喉咙一甜，一口瘀血从婉嫔口中喷出，溅射在床单上，苏陌一惊，赶紧取来白布帮婉嫔擦拭：“小主，小主你要挺住啊，惠贵嫔她不希望你这样啊！”

“我还活着做什么，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不该进宫的，我不该在选秀殿上那么张扬，我不该树大招风的，我不该非要争一口气，惹怒昭贵嫔，不然柳姐姐就不会硬被拉着去御花园了，我应该向贤妃求助的，但是我没有！”

都是她，都是她，如果她现在是宠妃，就能说动皇上带柳姐姐一起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进了宫，活着亦是幸事，她还总是任着性子，和皇上冷战，不肯和贤妃服软，不肯咽下昭贵嫔的讥讽……

“我听说婉嫔从前挺得宠的，怎么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瞧瞧这衣服料子，是后宫妃嫔该穿的吗？真是丢皇上的脸。”不屑与轻蔑如冰雹狠狠地砸在婉嫔身上。

谁不知婉嫔从前得宠，从九品御女升到正六品嫔，还是在膝下无子的情况下，夏婕妤不在她先放着，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位昔日的宠妃。

婉嫔崇然不惧她，恭恭敬敬地低头反驳：“嫔妾这一身没有违背任何宫中规制，昭贵嫔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和臣妾一起去皇后娘娘那对峙。”

“你！”居然敢顶撞她？反了！

瑶瑶又冲动了？惠嫔赶紧伏低：“贵嫔娘娘身份尊贵，何必与婉嫔计较，嫔妾在这儿和昭贵嫔赔不是了。”

昭贵嫔笑了，正好拿这个惠嫔开刀：“你想赔不是，就陪本宫参加贤妃的百花宴，正好跟她论一论，婉嫔这身合不合适。”

“惠嫔姐姐有孕在身，请贵嫔娘娘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