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床上的时候,陈简虚弱地喘息着,缠着纱布的蹼还在轻微挣扎,企图要推开他的。
“给我躺好。”陆顽时下颌线条绷得冷厉,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摁住她。
陈简疼得挣扎不动,坐在床上很痛苦地仰头看着他,睫毛末梢都坠着潮湿的雾珠,颤了颤,竟然哽咽起来。
陆顽时一愣,瞬间松拢了手。
低头检查被他抓过的蹼,哑声问:“弄疼你了?”
陈简立即抽回了自己的蹼。
颤抖着蹼,一层一层拨开自己的纱鳍筛查,一遍一遍反复寻找,可是就是找不到。
“我、我明明藏在这里的、”
“不见了,被偷走了。”
“怎么办啊。”陈简那么温顺平和一条人鱼,这会儿却簌簌掉着珍珠眼泪,痛到歇斯底里的抽咽,“怎么、怎么被偷走了……”
陆顽时立在一旁,看着她越哭越伤心,他的面色却愈发沉寒阴郁下去。
终于,冷不丁出了声,“你说的,是那颗鱼卵?”
陈简耳鳍尖微微一颤,立即睁着湿漉漉的双眼,看向他。
“被放进隔壁阻隔室了。”
陆顽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起伏,平铺直叙说完,又重新扣住她柔软无骨的蹼,“躺下,我给你换药。”
大概是确定了自己好不容易抢回来的这颗鱼卵还好好存活着,陈简的情绪总算被稍稍安抚了些微。
轻轻吸了吸鼻尖,噙着朦胧泪眼躺了回去。
她仍然还是余惊未定的,始终还不能从被抢走了小鱼卵的巨大悲恸中走出来。
因此,一开始她还呆呆躺着,惝恍迷离地攥着几片薄薄的纱鳍,由着陆顽时摆弄。
思绪乱散地,飘忽不定,恍恍荡荡。
直到陆顽时戴着医用薄膜手套的手指忽然揭开了她腰侧底下的纱鳍。
陈简这才猛地回神过来,用尽全力推开他的手。
用纱鳍捂住了肿`胀不堪的下鳍,不给他看。
脸上浮现微微愠色,瞪着他。
陆顽时手套被她延伸的蹼骨抓破了,手背都浮现了一道血痕,顿了顿,终于被气笑了。
“陈简,你要不要这么双标?”
明明是她挠了他一爪子,陈简看着他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哀伤,像是遭受了多大委屈。
脸颊苍白,冷冷抿住了双唇,忽然拎着纱鳍一声不吭偏过头去。
故意背对着陆顽时。
这下连脸都不给看了。
陆顽时见陈简被自己说了一句就已经这个样子了,
心底的妒恨像是积攒到了头。
但自己气归气,又哪里能够真的把气撒在这么一条被折磨得病恹恹的人鱼身上。
只能自个儿胸腔堵着一团郁气,点点头说,“行,我让医生来给你换药。”
说完,扔掉手套,起身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