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像完成，安宁请夏彦周末过来收画。夏彦看过以后表示很满意，并且一次付清了画款

安宁提醒他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画提前给奶奶看看，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都可以修改。最好……”她略一迟疑，还是说道：“不要让它突然出现在生日宴上。”

夏彦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就这样吧。”安宁说：“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欢迎再来找我。”

“放心，我也会把你推荐给朋友的。”

“多谢。”

能多一份收入总是好的，即便有英子和刘琳的渠道卖画，收入也很难稳定。除了日常开销只勉强可以交上保险，安宁的日子过得相当清贫。

好在一个人生活，吃穿都完全变成了自己的事，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衣服只要干干净净的就好，吃东西也不过是为了果腹。唯一奢侈的支出就是租这一室一厅的房租。刘琳也曾劝她与人合住，但若没有一个自由的空间居住，安宁会觉得生不如死。

傍晚，夏彦来敲门，安宁请他到客厅坐。

“你为什么会提醒我先把画给奶奶看看？”夏彦一坐下便急着开口问。

安宁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斟酌着答道：“只是偶然想到的，奶奶她……要求甚高，我怕画儿有什么不妥，提前让她看看若有问题我也好及时修改……”

“你给她看了?老人家还满意吗？”

夏彦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满不满意的，还真不好说。”

“此话怎讲？”

“她老人家看到画儿的第一眼就很惊讶，然后就挺生气的说‘不让拿到寿宴上去’。可是她自己又端详了很久，最后还是把画拿回自己房间去了。你觉得她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个——”安宁暗自思忖，普通人乍见自己的旧时容颜，都会吃惊一下。换做性格温良的老人家，就算是不喜欢这件礼物，也会敷衍的夸赞几句，但奶奶那反应……

安宁看向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道：“我虽然猜不出奶奶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是看你这情形似乎并未受罚，所以我觉得奶奶最后即使不那么喜欢，也不会十分厌恶。”

“你还真是聪明！”夏彦说着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笑道：“奶奶确实很喜欢你的画儿，而且，她还让你照着这张照片再画一幅。”

再画一幅？安宁接过照片细细端详，这是一张半身像，照片中的男人看上去还不到六十岁，虽然脸庞消瘦，但浓眉入鬓，眼角含笑，年轻的时候应该是相当英俊的。

“这是……”

“是我爷爷，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因为疾病么？”

“是车祸。”

迟疑良久，安宁还是问道：“我再多问一句，爷爷生前和奶奶的感情很好吗？”

“爷爷活着的时候奶奶虽然性子急，但脾气还好，对爷爷也算得上是百依百顺。但是他走以后，奶奶可就再没说过他一句好话。”

安宁沉吟片刻，说道：“曾经相濡以沫的两个人，突然有一个撒手人寰，活着的人除了极度的悲伤和不适应外，可能还会觉得被背叛了，所以奶奶才会那么生气吧……”

“你分析问题的角度挺特别。”

“我爷爷奶奶生前也是伉俪情深。”

“嗯……老一辈人的感情总是很令人羡慕。”

“是啊。”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安宁收起莫名落寞的情绪，笑着问道：“画的大小要和上一幅一样吗？”

“嗯！而且这次要把爷爷奶奶画到一起。”

“画到一起？就像老式结婚照吗？”

“是的！”

“这个还挺有意思的，那背景也要选大红色吗？”

“对。”

“好，我知道了。”

“不过”夏彦笑道：“奶奶这次可是要亲自监督画的状况。”

“她要过来看？”安宁有点心慌。

“画稿定了以后肯定是要过来看的。”

“哦。”她还是有点害怕那位老人家。

“奶奶对完成时间的有什么要求吗？”

夏彦道：“开画的时间你定。我请奶奶过来看你起稿，后面……反正画也不需要在寿宴上展示，想来不用太赶。”

安宁笑道：“多谢。那可能会稍晚一两天。”快到清明节了，她想要去给爷爷奶奶扫墓。

“可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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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阔的灵堂里气氛肃然。

安宁找到属于她的那个格子认真擦拭了爷爷奶奶的骨灰盒和相片，然后关上小小的玻璃门，双手合十祭拜。

目前她还没有能力买一块墓地，等百年以后，她只希望有个人可以将她和爷爷奶奶合葬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好。可是这样的愿望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