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彦去附近的家具城买了张单人床回来,安宁把小储藏室腾空,让他把床放进去。
“我住这里,让她睡卧室吧。”毕竟是病人,挤在这憋屈的空间里,多有不便。
“谢谢你,安宁。”
安宁转身离开,懒得理他。
接下来的日子安宁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她真的害怕奶奶会知道,她真的不想再搬家了。
夏彦跟她要了备用钥匙,方便他送一些唐娜的物品过来,安宁也只能任他自己行事——这是他家的房子,他想放什么东西,以他那不讲理的逻辑,其实并不需要自己的批准。
安宁知道——其实所有人,不到利益攸关的时候都是你好我好,只有遇到具体事情的时候才能立判高下,夏彦也不例外。他貌似受过良好教育,是可以讲道理的人,可惜事到临头,也不过是没有原则到只会为自己着想罢了。
想想也是啊——他可是奶奶唯一的孙子,自然从小就备受家人宠爱。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出了事情也习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想问题,根本不可能考虑别人的情况。
所以安宁不妥协又能怎么办呢?毕竟他才是房东——租房的人确实分分钟都可以被他赶出去。告他?请律师?那是爽剧里才有的神仙操作,付律师费时钱从何来?其实根本不用刻意找什么借口,他直接涨房租就好了,每月再多两百,她也承受不起。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安宁忍不住问自己。无论多么的努力,却还是撑不起头上的那一片天空,还是处处都要受制于人……
安宁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又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夏彦推门进来就看见安宁眼睛还红着,他放下一袋食物,看着她问道:“哭了?出了什么事?”
安宁用手背擦去泪痕,冷冷的道:“没事。”
夏彦放缓了语气劝道:“如果是为别的事我没办法,如果是担心奶奶,那就大可不必。奶奶的事,我告诉你放心,你就可以放心。”
安宁根本不愿跟他多说一句话,只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回卧室关上了门。
至少此时此刻这个房间他还不会进来,这里还是属于她的。
———————————
无论对他的怨气有多大,在见到唐娜的那一刻,安宁的心还是立刻就软了。那孩子看上去就身子怯弱,精神萎顿,面容憔悴不堪,像被抽干了血色一样,跟两三个月前见她时已经判若两人。
接下来的日子,安宁直接负担起了照顾唐娜的责任。
唐娜身子羸弱,每日里需要人端汤喂水,幸好安宁做事一贯认真仔细,照顾病人更是不敢怠慢。
帮她清理个人卫生、换洗衣物,这些事情确实麻烦,但看到唐娜衰弱的样子,安宁根本起不了抱怨的心,动作也尽量温柔。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安宁不敢问本人,更不愿去问夏彦,只有每天细心照顾,希望她能快快好起来。
麻烦的是她这里没有炊具,平时唐娜的一应饮食都是到夏彦那里做好了再拿过来。
夏彦住的是打通了的三居室,客厅都比她那边大很多,房间装修也十分前卫时尚。
这么宽敞的地方夏彦为什么不让唐娜直接住进来?难道真是怕奶奶?想来不过是——他帮她,却又不想破坏自己的生活,然后就来破坏她的!
唉……
安宁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那些锅碗,照着月子食谱做起食物来也是手忙脚乱。好在夏彦只要在家都会过来帮忙,虽然他们几乎不说话,合作倒还默契。
工作已经放下了,每日准备一日三餐,伺候病人已经让她感觉疲惫,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再管画的事。
英子几次打来电话叫她过去喝咖啡,安宁都只能拒绝。唐娜就在身边,电话里也不方便说原因。只好以后再解释吧,幸好英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就这么过了十几天,唐娜才可以下地活动。
夏彦说:“以后就不用再单独给她做饭了,我叫外卖送餐。安宁,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安宁冷冷的回道:“你单独给她定就行,我不吃。”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安宁冷笑道:“你是房东,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你非得要这样吗?”夏彦忍不住问。
“不然呢?”
“安宁,就当帮朋友一次不行吗?”
“夏彦,我不敢当你是朋友,如果你能当我是租客,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这是安宁的真心话,也是事实,但她知道夏彦根本就不会在乎。
奶奶的肖像画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安宁一腾出空儿来就开始赶工,她害怕老人家心血来潮过来看画。
夏彦见她这样辛苦,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可是他也明白安宁的意思,说实话他也有同样的担心。唐娜的事虽然不是说不清楚,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奶奶知道,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还是怕老太太知道了生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