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身前,俄何烧戈竟不知是畏惧还是理亏,此时不敢直视董卓那充满苍利的目光。
“胡轸被你们关在哪里,能告诉我么?”
“无可奉告。”
“好,那我也就不问了。”
董卓也是痛快,此时将手中的佩刀高高举起。
寒光扎起的瞬间,俄何烧戈自知大限难逃,此时也饶有觉悟的闭上了眼睛。
苍利般的寒星刹那掠过,如同划破悠悠苍穹的炫彩之光,让他的身体忍不住下意识的一个颤抖。然而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俄何烧戈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毫发无伤。反而是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绳索被董卓一刀斩断,如今落在了地上。
“这……”
所有人露出惊骇的目光,如今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董卓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说李傕郭汜等人,便是俄何烧戈也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应该何去何从了。
“你走吧。”
“走?!?”
俄何烧戈露出震惊的目光,同时也看着董卓,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我说让你走,现在、马上。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还来得及。”
董卓转过头去,赫然将出鞘的战刀归鞘。
又是“噌”得一声响起,牛辅等众人则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难以置信。
“从今以后,我董仲颖和你们羌人,恩断义绝。来日若在战场碰到,便如生死敌人。”
董卓回眸一瞥,眼神中的苍利也让俄何烧戈瞬间身体一个颤抖。牛辅等人本来还想谏诅,此时也被他的眼神骇住。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那我们战场再会。”
俄何烧戈也反映了过来,竟是向董卓拱手表示了简单的谢意。
他转身昂首阔步打算离去,李傕、郭汜二人却是不甘。他们一起挺身而出,直接拦住了俄何烧戈的去路。
“董大人,此人断然放不得。”
“你们让路,让他走。”
董卓一声呵斥,李郭二人神色一凛。相互对看了一眼,只得切齿般的愤愤退去。
眼看释放自己是真的,俄何烧戈也不觉佩服起董卓的气魄。
如今他大难不死,本该决然而去。
毕竟做都做了,况且自己也就只是个部将。军中听命而行,也是自己该尽的本分。然而细想,总觉得就这么走了有些太过亏欠董卓。
因此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俄何烧戈还是犹豫般的停住了脚步。
“董大人,我佩服你的气度。只可惜我是羌人,终究和你汉人成不了一家。不过你如此大义,我俄何烧戈也不是那种不懂得感恩的人。不妨此番告诉你个消息,也算对得起你的活命之恩了。”
一句话,让董卓转过身来。
他眉头微簇,一脸审视的看着大帐门口的俄何烧戈。
“你打算告诉我什么,目下你们将胡轸关在哪里么?”
“这个对不住,实难奉命。”俄何烧戈仍旧态度决然,却又忽的摆出一副故作神秘般的样子,说道:“不过另一件事,我倒是可以和你说说。以你董大人的聪慧,你真的以为,此番作乱的只是我们羌人么?告诉你,要说反复无常,你们汉人未必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董卓心头一紧,怒目问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哼,我看还是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若是我们没有你们汉人这边的指引和帮助,就凭我们羌人的势单力孤,敢轻易造反么?而北方日益强大的鲜卑人,又岂会听从我们羸弱羌人部落的吩咐?”
一番话,对于董卓和在场诸将而言,全都如遭雷击。而眼看大帐中众人的呆若木鸡,俄何烧戈也不多做解释。
他“哈哈”大笑,竟是大步流星般的离帐而去。
望着俄何烧戈离去的背影,董卓面沉似水,立即向贾诩使了个眼色。贾诩会意,直接悄无声息的从后面跟了出去。
大营外,俄何烧戈一骑绝尘而去。
只是让他不知道的是,北征军的几名飞骑也在夜幕的掩盖下在他的身后如影随形。
得知一切事故,帐中诸将这才恍然顿悟。
原来董卓之所以不杀俄何烧戈而选择将他释放,并非是深陷当年和他之间的旧日友情不能自拔。如今竟是将他当成了鱼饵,打算彻底诱出重要的军情。
毕竟胡轸关在哪里,他们不知道。而躲藏在暗地里的迷当叛羌主力身在何处,他们也不知道。
并州多山,地理可谓复杂。
指着探马想要彻底查探清楚,无疑势必登天。而释放俄何烧戈,他必然会去寻找迷当投奔。而借助他这个诱饵,迷当的主力叛羌身在何方,也就不言而明了。
“董大人就是董大人,果然深谋远虑。”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彻底的喜笑颜开。然而相比于他们,董卓却仍旧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