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非常简陋的布置,除了一张硬板床,屋子正中间供奉着一个神位,香气寥寥,神龛里似是道家的某位神仙,姬云以前并不相信神鬼之说,所以没有太在意。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木制的椅子,还缺了一条腿。他动了动四肢,发现并无异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安然无恙,简直不可思议。还记得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头自称神仙跟自己说了一堆听不懂得话。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来一位中年道人,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黑乎乎的像是什么汤药。见姬云坐在床边,便招呼道:“小施主醒了,贫道准备了清神醒脑的汤药,对小施主大有裨益。”说着递了过来。
“多谢道长,”姬云接过并不急着喝,“敢问道长这里是什么地方?”
中年道士笑道:“小施主先喝完再问不迟。”
姬云迟疑片刻,端起碗一饮而尽,汤药下肚,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适,自入狱以来还从未有如此舒爽的感觉,果然是清神醒脑的好药,赶忙道:“真是神药,多谢道长。”
“小施主不怕贫道是坏人,在这碗中下药坑害与你?”道士玩味道。
姬云心想,我人生地不熟的,功力全无,你个老道士若真要害我,我也没有法子,还不如自觉点少受皮肉之苦。想是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便道:“道长仙风道骨,一看就是菩萨心肠的世外高人,小子一点都不担心。”
老道士一眼看出姬云的口是心非,也不生气:“贫道若真要害人,先前施主昏迷的时候岂不是更方便?”
姬云一想也是,顿时明白道士看穿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报赧道:“对不起道长,是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不,是仙长之腹。”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士颂了便道号,“小施主称呼贫道清心道长便可,仙长不敢当。”
“敢问清心道长,小子怎么会在这?这又是哪?”
清心道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三条腿的椅子竟也平稳不动,开口道:“这里是大唐最南边的清源郡,贫道外出时见小施主倒在海边,昏迷不醒,便带了回来。小施主可还记得什么?”
姬云心想,难道我摔下悬崖没有死,还被海浪带回了岸边,真是福大命大,看来老天都觉得我命不该绝,要留我一命为父亲洗刷冤屈。我现在决不能暴露身份,这道士能救我一命,可不一定会救一个逃犯的命,若是报告官府,恐怕凶多吉少。便道:“小子不记得了。”
清心道人盯着姬云看了许久,道:“施主倒在海边,兴许是海浪冲刷时撞到了礁石,有些淤血淤堵在脑中,一时记不清,待过些时日气血通畅了,或许能记起来。”
“希望如此吧。”姬云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福生无量天尊!治病救人本是修道之人的本分,小施主现在没有去处,就在此修养,待记起什么了,再做打算,贫道不打扰了。”
走到门边,清心道长突然停下来说道:“此处是贫道清修之所,方圆十里并无他人,施主可在随意走动。”
姬云道了声谢,送走清心道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盘算起未来。虽然好不容易脱离虎口,但自己无权无势,曾经引以为傲的气功也叫人废了去,伤及了根本,重头练起只怕也难有作为。一念至此,只觉前途渺茫,报仇无望。过去的种种回忆又涌上心头,父亲音容相貌还在眼前,此刻却已是天人两隔。又想起还在鬼狱里的马伯伯,也不知现在如何了,费尽心思将自己救出,寄予厚望。姬云陷入回忆里,全然忘了这椅子原本是个残废,一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
姬云站起身,没想到连个破椅子都欺负自己,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去想,出门转转,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与房间里的简陋不同,门外郁郁葱葱,生气勃勃。院子里有一汪小池塘,现在正值秋季,可池塘里居然有一朵莲花白里透红,开的正旺。院落中央有一株巨大的紫薇树,花开的红红火火,一只白鹤从外面飞来,落在树上,好奇地盯着姬云这个外来人。虽然这个院子处处透着古怪,但池里有鱼,树上有鸟,空气中也弥漫着花和道家香火的气息,这等惬意也令姬云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还对着天鹅挥挥手:“你好啊!”
天鹅“啁啾”应了一声,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
它一定是饿了,找吃的去了……
姬云所住的是院子里偏房,还有一个主殿在正中央,大殿门匾上写着“清门”二字,其它道教都会用“宫”作为主殿名,这里倒是与众不同。走到门口,大门上有一副对联,上联:一身正气垂天地,下联:两袖清风鉴古今。姬云迈步走进去,又发现不一样,别人供奉的都是“三清”,这里只有“一清”,也不认得是谁,做了个揖算是拜过了。清心道长此刻正端坐中央,做着早课,修行人做功课时最忌分心,所以姬云进来时,道长并未有什么反应。
姬云对着道长做了个揖,便开始在大殿里闲逛起来。左看右看,与常见的道家福地大抵相同,唯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