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室走进来一群身穿官服的中年人,为首身穿紫色毳冕,上画一幅孔雀开屏图,见到室内景象,大惊失色,他身后另一位穿绯色朝服的更是吓得跌倒在地,哆哆嗦嗦不能言语。
王公子认得领头的正是江南道御使贺宏,大唐王朝官员服饰有严格规定,一至三品为紫色,四五品为绯色,比如他爹,也就是跌倒的那位,六七品为绿,以下为青。他赶忙行礼:“拜见贺伯伯及各位叔伯,此地腌臜,您怎么来了?”
贺宏毫不领情,怒斥道:“什么伯父,本官与你家有何交情,休的胡言乱语!”说完疾步走到叶倩儿身边,脱下官服盖在她身上,温和道:“侄女莫慌,贺叔叔来迟了。”几个随行小厮匆忙上前,为叶倩儿及蔡京松绑,叶倩儿不认此人,试探道:“您认识我父亲?”
“本官与叶老哥老交情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去我府上再说。”说着就扶起叶倩儿往外走。叶倩儿回头担忧地看着倒地的姬云,贺宏不待她开口便安慰道:“侄女放心,有贺叔叔在,两位少侠一定安然无恙,本官会将他们一并安排在府上找最好的大夫为他们疗伤。”走到门口时,贺宏盯着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官员,居高临下道:“王大人,自求多福吧。”
所有人都随着贺宏离开了,除了王刺史和他的儿子,王公子爬到老爹身边,哪怕他再蠢也知道那姑娘不简单,连御使都出面了,甚至连平时的烟火情都不顾,当众人面撇清关系,忙问道:“爹,那,那姑娘是何人,竟能劳动贺伯伯大驾。”王刺史看着眼前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怒骂道:“畜生,岭南道节度使的女儿你都敢绑,你是要气死我啊。”
王公子如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怔怔不能自语,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一阵后怕,哭道:“爹,你可要救我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救你?”王刺史气的手直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我王家危矣!”
原来是叶府的马夫听闻小姐被抓,带着叶靖的令牌找到贺宏,贺宏马不停蹄赶到监牢,王公子的德行他早有耳闻,唯恐慢了一步。叶靖的行事风格他向来清楚,要不也坐不上节度使的位置,尤其这个宝贝女儿更是宠爱有加,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上遭逢不测,免不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更有传言,皇宫里的某位对叶靖的女儿很是喜爱,一想到这些就不免有些后怕,对那王刺史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当下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往海州。
第二日,姬云醒来见叶倩儿和蔡京在自己屋内,他当时已然昏迷,根本不知道后来的事,只觉浑身乏力,想起身都异常困难。
叶倩儿和蔡京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蔡京受的是皮肉之伤,他本就是有修行底子的人加之敷了膏药已无大碍。叶倩儿关切的问道:“黑云,你怎么样了?”
姬云内察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除了绵软无力,先前受的伤居然好了大半,宽慰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这是哪?”叶倩儿将后面发生的事一一讲述,当讲到姬云双目赤红挣开枷锁,姬云一脸震惊,当时他只知道自己愤怒异常,然后就有一股力量涌遍全身,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时吓人极了,像个嗜血的魔头,都不认识我了!”叶倩儿小心翼翼道。
魔头?姬云心里一禀,自己身体里的确有一个魔头,可是已经被关起来了,怎么还能控制自己,等有时间一定要问问清楚,万一哪天不小心给他占据身体,滥杀无辜那还了得。叶倩儿见姬云不说话,问道:“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姬云不想暴露这个秘密,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那个王公子怎么处置了?”
蔡京一听到这个人就恨得直痒痒,感觉身上的伤口又疼了,恨声道:“绑了节度使的女儿还意图不轨,他是死到临头了!不光是他,他爹,他全家一个都跑不掉。”叶倩儿对于昨晚的遭遇还心有余悸,点点头道:“贺叔叔已经上书朝廷了,不日便会有圣旨下来,他向我保证,绝不姑息。”
姬云却不乐观,他觉得行凶的只是王公子,刺史最多是管教不严,能坐到金陵刺史这个位置,想必朝中也是有些关系的,想要祸及家人恐怕很难,毕竟叶倩儿也是有惊无险,尚未酿成大错,只要老子还在,儿子一旦保住性命,日后总有机会翻身。
果然不出三日,圣旨便从长安下到金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陵刺史王承及其孽子王野勾结岭南道匪首,意图绑架岭南道节度使独女以此要挟岭南节度使,罪大恶极,现罢黜王承金陵刺史职务,与王野一同收押,即日处死。王承家眷流放岭南,终身不得赦免。钦此!”
听到这个旨意,不光姬云,连一直言之凿凿的蔡京都没想到,王刺史在朝中的香火情不但没保住儿子,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全家更是流放岭南。朝廷摆明了要为叶靖出气,哪怕叶靖无意去为难王承家眷,他手下的难保不会为了讨欢心而卖力表现,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恐怕如同炼狱了。蔡京生生感到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力量,有朝一日,自己能有这等权力在手便不枉此生了。
当晚,收押王野的监牢打开了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