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春秋,谁打天下,从来就和我没有关系。”
假如有一天,哑龙也发出了声音,它会颠覆天下。
“一生有爱何惧风飞沙,只把相思轻放下,抛去红尘如愿,换得天下平安。”
她手里捧着祈愿灯,站在海中央。
“从头至尾,”她喃喃道,“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
为了那些毫不相关的人神鬼魂,真的值得么。
天地间闪过一声霹雳,连海也漾起波纹,它也在畏惧。
一轮明月天边挂,银闪闪,像是儿时唱过的歌谣。
海开始咆哮,它酝酿起万年间的风暴。
一条巨大的白龙从海里脱引而出,骇浪把周边的树木扑倒,它的眼睛里闪过悲悯。
我也曾悲悯天下苍生,但他们不值得。
浪淘沙,断天涯。
老和尚从寺庙里缓缓走出来,停留在海边,眼睛平而缓地看向海平面,只见那求祈福灯的姑娘早已不知踪迹,一条白龙腾空而起,挣扎着飞向远方。
更多和尚从寺庙里走出,看着白龙远去的方向,讨论声此起彼伏。
在一片聒噪中,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叹了一声。
“它回来了?”
老和尚微微露出苦涩的笑容,道:“它回来了。“
“她回来了。”
风暴席卷之下,这声音显得格外平静。
顾玄被锁进锁妖塔不久,那龙就回来了。
风拂过他脸上因岁月沧桑而堆积的皱纹。
老僧闭目,双手合十,嘴里轻轻道:“我等哪怕沦落河山之间,愿天下无忧,三界和平。”
那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随着老僧的动作冲远方的断念崖拜下。
“我等哪怕沦落山河之间,愿天下无忧,三界和平。”
这天地,我来过,也将挣脱束缚。
遗憾辜负落得满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它会怎么办?
锁妖塔里,顾玄悠哉游哉地把地上的冰碴子捡起来,扔进嘴里,咽下去。
尽管习惯了,他也打了个寒颤。
他伸手把一只妖鼠提溜起来,端详片刻,道:“啧啧啧,原来还有个比我惨的,不能太自负。”他把骨瘦嶙峋的妖鼠塞进怀里,相互取暖。
那老鼠却也不动了。
“讲什么天长地久呢?过不多长时间就散了,尤其是我这种命不久矣的。”他拍拍老鼠的头,“你说呢,小兄弟?”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雷电声,哪怕锁妖塔墙壁之厚,也震了三震。
他皱了皱眉。
“什么雷,噼里啪啦吵死了。”
话是这么说,他面上多少有几抹凝重。
“你说啊,一个爱管闲事的哑巴,是该胖揍还是表扬呢?”
他看着面前的玄冰,“我有这么个朋友,她死了又活了,又死了,我都救烦了,但她自己还在复活,在自力更生。”
“你说,小兄弟,这么个人,将来一定会抢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不用我担心,对吧?”
他自言自语,手抚摸着老鼠,这老鼠本来就没几根毛,被他这么一摸,都秃了。
但它还是小声支吾了一声。
他合目,安心笑了。
那条白龙在天边回眸,看了这里一眼。
今夜一场暴雨,那断念崖的千年老枯树竟悄没声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