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璋双拳紧握,气道“我都一年没回过西境了,这一年里谁见过我养过什么花。”
“三姑娘莫恼,杀人一事或许与三姑娘无关,但就事情的走向来看,三姑娘难脱其困,比如三姑娘知道他何时死。”宋晏清一边解释,一边观察楚璋的表情“那个向你发布杀人预告的人他在得逞后来找过你吗?”
折腾了那么久,要不是宋晏清提醒,楚璋差点就把她昨晚挨打的原因给忘了。
江央,到底想做什么?
宋晏清离开后,楚璋依旧愁眉难舒,琼华拉起了她的手安抚道“别想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本宫带你去见画工,虽然不用你动手画,但也该露个面。”
“诸佛图,确有其事?”
“否则楚相怎么会乖乖放人,说不定还要参我一本,说我仗势欺人。”
楚相出身贫寒,幼时凭借邻居的照拂,上了一间不错的书院,在书院之时便极其厌恶那些富贵子弟的骄奢淫逸,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痛斥这种行为,甚至还贴在了书院的大门上。后来一路高升,虽说他自己也没多节俭,但对于那些富贵人家依旧多有微词。
琼华喜奢华,没少遭他上折子,但琼华认为她是公主,这些都是应该的,所以毫无收敛。
按说公主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高床软枕,幽香环绕,虽是酷暑天气,但冰块风扇也预备的十分充足,完全不用担心早上会被热醒。
可楚璋还是早早就醒了,也许是她没有享福的命吧,太舒服了反而睡的腰酸背痛。
“不是免了你来问安么,怎么不多睡会儿,精神足了,身体才好的快。”琼华公主倚在美人靠上,眼睛从书上移到了楚璋身上,拿书的手却没有放下。
“殿下不是要带我去见画师?也没说什么时候,总不能让大家等着。”
“也没那么急。”琼华看了看日头,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本宫现在就带你过去。等你训完话,正好传午饭。”
“听凭殿下安排。”楚璋福身后,吞吞吐吐地道“楚璋还有一个请求。”
“有话直说。”
“楚璋来的匆忙,未曾收拾细软,可否向殿下借把扇子。”
“你要扇子做什么?是侍女们伺候不周,热着你了?那我让她们再去弄些冰来。”琼华从美人靠上坐了起来,手上的书卷了起来,握于左手。
“不不不,她们很好,只是一会儿要见人,可我额头上的淤青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楚璋说着将手挡在了额头前。
“这事儿你不必担心,待会儿你只管在屏风后面说两句,意思到了,就行了。”
“那怎么行,既然承了公主的令,若是做不出个样儿来,岂不是让殿下受委屈了。”
瞧着楚璋一本正经的模样,琼华嫣然一笑“也罢,由着你。”
说是训话,其实也就是相互打个照面,之后也就各忙各的了,楚璋绕着画师画台转了两圈后邀功似的跑到了琼华面前,琼华将书从面前挪开“转悠半天了,坐下吃两个冷元子,消消暑。”
楚璋顺从的坐下来,吃了两口,目光集中在了琼华手中的书上“殿下在看什么书,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紧紧拿着。”
“不是什么书,是本宫让人装订的岑先生的诗文。”琼华提起这个人,眼中充满了倾慕之意。楚璋心领神会不再追问。琼华自觉失态,遂转移话题“你看了这么半天,他们可有不妥之处。”
琼华放下勺子,正坐道“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殿下可愿侧耳一听。”
“讲。”
“在我们哪儿,若是要描摹佛容,无量佛与阿弥陀佛的身子要用红色,最好得是珊瑚磨的,流光溢彩,历久弥新。”
“以七宝之一的珊瑚绘身,确实更显心诚。”琼华若有所思,她虽不善此道,但此事关乎本朝颜面,一应东西都应该是最好的“本宫这就让魏紫去取。”
一顿午膳的功夫,魏紫带回来了三盒锦红,琼华用指甲挑了一点,闻了闻,又像抹胭脂似的在手上晕了晕“没什么差别啊。”看不出门道的琼华兴味索然“行了,去给画师们送过去吧。再吩咐库房挑几块好珊瑚,以备不时之需”
公主就是公主,想要什么,一句话就成。羡慕之余,楚璋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质明和尚“殿下若无别的事,可否容我出去走走。”
琼华宠溺的笑道“想去哪儿玩。”
“普济寺。”
说走就走,赏心別苑的车马停在了普济寺的山门外,楚璋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用木棍敲着破碗,嘴里的唱词有些难听。佛门圣地出现了这样不和谐的声音,却无人驻足,细问之下才知他们是习以为常。
这人本是城郊的农户,姓程,人称程老实,三年前他媳妇到普济寺上香,就再也没回去,报了案,官府也受理了,但也仅仅是受理了。三年来毫无消息,程老实的心绪难免就有些绷不住了,地也荒了,人也颓了,不定时的就来普济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