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二十几天过去了,宋蓉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一边办完丧事,一边要照顾孩子,一下子把她给击垮了,人整个瘦了一圈。
吃过晚饭,赵义喝了一杯闷酒,陈管家说宋蓉照顾孩子很周到,小家伙一见了她就不哭不吵了,已作了安排,配备两个使唤丫头,一个奶妈,老爷尽管放心。
赵义说孩子的名字让宋蓉起吧,她有文化,行事稳重,品貌双全,我这屋里的,大太太殁了,二太太孱弱有病,三太太就不是站住脚的主,还真缺少个主心骨,我想续亲,把她留在府中,不知她会不会不同意啊?
陈管家说老爷很有眼光,二小姐的一双眼睛清澈明净,做事不华不燥,是个掌家的材料,续亲也很正常。
赵义觉得宋蓉有点排斥自己,担心她不答应。陈管家说你岳母老了,需要有一棵大树遮风挡雨的。
赵义算计一下休整的时间,两个月,虽说不是很长,但要抓紧完成这件大事:“小日本跑了,苏联红军也撤出了赤峰,可两党总是不对付,一月份达成协议,国军停止在太平地,解放军停止在北井、双庙一带,可国军是不会甘心的,打仗是不远的事!”
陈管家回答:“时局动荡,老爷身肩重任,家事我会替您分忧,有啥计划我替你周全,你自己主动提亲,量她一个女子,上有高堂老母,下有至亲外甥,再说了,她嫁给你也辱没不了她。”
赵义这性子,可等不得第二天,一刻钟后就敲开了东厢宋蓉的门。
他走到摇篮旁,眉开眼笑地瞅着熟睡的儿子:“儿子,爸爸给你起了个名字叫赵天佑,老天保佑,不过呢,我想听你小姨的意见,小姨有文化,会像妈妈一样疼爱你,是不是啊,小宝贝?”
“姐夫,天佑也好,要是我起的话就叫赵浩然,正大刚直的意思,出自《孟子·公孙丑上》:‘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你看怎么样?”
“好,就叫赵浩然,浩然于天地之间,大气的很,谢谢你蓉妹!“
”我还有一件事,后天孩子出满月,明天带三姨太去后边草甸子看看,就是当年孙殿英部队休息的地方,挺有纪念意义的,最近劳烦你了,怕为你姐姐憋屈坏了身子,孩子出满月,一起出去换换心情吧!”
“记住,臀部要随马背的高低而起伏,跟上节奏,贴合无缝,这样能减少骑行中的摩擦与筋骨疲劳,在快的时候,可以用左右小腿来夹紧马肚并基本支撑全身重量,马背颠簸起伏,人好像浮在波浪上一样,却一点也不晃,马还不是特别的累。”赵义拍着马脖子前面长长的鬃毛,回头对三太太说道,转过脸儿,一双眼睛却落在宋蓉脸上。
“老爷,看你心不在焉的样,给谁说着听呢?我不学了!”三太太一边吃醋拈酸。
“蓉儿,你会不会骑马?”赵义不理三太太的茬。
“不会!”宋蓉还沉浸在失去姐姐的悲伤里,哪有心思去骑马。
“按理来说,我老岳父读书之人,不应该让你们姐妹裹小脚的!”
宋蓉站起来:“裹小脚怎么了?脚不是障碍,心才是翅膀,我并不认为一双小脚就限制了我的飞翔!”
“有道理,你还挺有理想啊,不愧是年轻人!俗话说‘你有骏马我有金鞍’,蓉妹妹,以后我教你学骑马,是雄鹰就该翱翔蓝天!”
宋蓉站着一动不动,她忽然转变了想法,因为想到了乌日乐,想到了赵鹏,想到了马背上巴特尔的雄姿,或者学会骑马,自己将来也能像他们一样能够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做一个围着孩子和锅台的女人并不是自己的理想,
于是,她没有推辞,上前接过了马笼头。
坐落在老哈河和西拉木伦河交汇处的赵家南山,村子北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可放牧,可耕田,因为赵家有钱有势,这方圆几十亩的场子就自然是赵家独一无二的地盘了,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绿绿的草地宽阔无垠。
那匹枣红马,两耳直立,健壮优美,尾巴长长的鬃毛披散着,像找到了久违的主人,温顺地用鼻子嗅宋蓉的胳膊,等到宋蓉无奈被扶上了鞍,就扬起头“踢踏踢踏”地往前小跑了起来。
微风轻抚着宋蓉的脸,有几分摇晃,也有几分惬意,这么多天的压抑顿时释放了几许,练习了一会儿,终于能稳住了神,身子骨不再后仰,就喊张副官赶紧停下来。
见她高兴,赵义说:“蓉妹妹,我有个请求,咱们这里是讲续亲的,亲上加亲,我想把咱老母亲接过来,浩然也有依靠,你姐姐的在天之灵也安息了!”
宋蓉得脸红了,但她立刻否定:“我接受不了续亲,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我可以照顾浩然 ,等孩子满一周岁,或者再大大,我一定要离开赵家,母亲我会自己养老的。”
赵义看着宋蓉:“亲上加亲是最好的安排,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不着急,你可以考虑两天,我有耐心等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