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放下鱼竿,心想他怎么来了?
遂道:“陈宝,我们回去吧。”
老管家陈宝将手中鱼竿收起,笑道:“哈哈,广陵公,您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哈哈,没想到钓到了尚书仆射大人,一条大鱼,且听他要说什么。”陈谦略带有稍许讥讽的笑道。
说罢,二人收拾好渔具,翻身上马,向广陵公府奔去,
一路上,陈谦不断思索着谢尚的来意,四年了,谢尚从未平时造访,今天来是何用意,难道是为了兖州的事?
四年来,陈安、柏杰经常给他来信,汇报淮北军情,不能说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有数。
兖州被慕容燕国占领,徐州的局势也就岌岌可危了,一百个荀羡也不是慕容恪的对手。
回府之后,陈谦来到中堂,见母亲苗薇和谢尚正在闲聊。
带着一身的雨水,陈谦摘掉斗笠,递给身边丫鬟,向谢尚躬身拱手道:“不知仆射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啊。”
转身,又向母亲问了安。
“哈哈,贤侄啊,真有闲情逸致,听说在昆明湖,垂钓绿湾畔,春深杏花乱啊。”谢尚边笑着,边打量着许久未见的陈谦。
只见身材魁梧的陈谦,身披蓑衣,挽着裤腿,足蹬草鞋,正滴着水珠。
面容依旧,只是褪去了四年前的稚嫩,多了一些沉稳和书卷气息。
陈谦摘掉蓑衣,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布巾,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边笑道:“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不足道也,哈哈。”
说着,坐在谢尚的对面,拿起桌边的茶盏来喝了一口。
苗薇站起身来道:“仆射大人,你们聊吧,老身就不打扰了。”
谢尚在座中欠身道:“老夫人客气了。”
陈谦忙起身躬身送母亲。
待苗薇走后,陈谦拱手道:“叔父公务繁忙,不知此来,有何指教?”
“哎?……”谢尚拖长了声音摆手道:“哪有什么指教,贤侄守孝期满已有一年多了吧?”
“是,时光荏苒,先父故去已有四年多了。”陈谦点头道。
谢尚拿起茶盏,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问:“贤侄啊,你可曾听说兖州失陷之事?”
“哦?侄儿并不知晓,这是何时之事?是苻坚的氐族军队吗?听说他自称秦国皇帝后,兵强马壮,野心不小啊。”陈谦睁大眼睛,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尚道。
谢尚心道,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遂道:“是慕容鲜卑,他们比苻坚势头更盛,从永和六年入关现已历时七载,河北、山东、山西诸郡皆已平定,觊觎我大晋已久,现在终于动手了。”
“啊……这样啊,”陈谦吃了一惊,遂又点头道:“鲜卑人善骑射,天下闻名。”
谢尚开门见山地朗声道:“今日朝会,陛下有意征辟你为征北将军、兖州刺史、都督兖、徐、豫三州诸军事,接替桓云防守寿春,伺机渡淮北上,收复失地。”
陈谦慌忙站起身来,躬身拱手道:“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小侄久疏战阵,且在诏狱落下陈疾,一到下雨阴天,胸口痛疼不已,不能再打仗了。”
说着,手抚胸口,一副很不适的样子。
“贤侄,我是奉陛下口谕前来,你可要三思啊,国家危难,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推脱。”谢尚手捋美髯,一脸凝重地看着陈谦。
“什么危难?什么推脱?”一个清脆地声音从后面传出。
谢尚一听,心道不好,司马熙雯来了。
只见司马熙雯挺着大肚子,从屏风后转出。
陈谦忙上前搀扶着司马熙雯,责备道:“夫人,不是说让你少走动嘛,怎么跑到中堂来了。”
身怀六甲的司马熙雯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叉腰对谢尚道:“我夫君哪里都不会去,要在家照顾我和腹中孩儿。”
看着司马熙雯俏脸中敌意十足,谢尚苦笑道:“是圣上命我前来——”
“仆射大人,你别拿陛下来压我们,我夫君已手无缚鸡之力,耍不动刀枪了,你请回复陛下吧。”司马熙雯面似寒霜,冷冷地道。
“这……”谢尚有些懊恼,但又不敢得罪武陵王的掌上明珠,只好干咽了一口唾沫。
“那好吧,贤侄,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想法就来找我,我先告辞了。”说罢,拱手道别,向院中走去。
陈谦忙跟上,将他送出府门。
回来后,陈谦埋怨道:“哎呀,夫人,谢尚好歹是我的老上级,一起征战两淮,留个面子嘛。”
“哼,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我知道你与他女儿谢僧珍一直不和,但何必迁怒于谢尚啊。”
“去去去,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
“夫人,千万别动怒,我陈家一脉单传,这可是我们的宝贝啊。”说着,陈谦伸手抚摸着司马熙雯隆起的肚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