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苏培盛为她推开了寝房的门。
“格格,您请吧。”
“....哎...”
望舒前脚刚迈进门儿,就听见身后轻悠悠的关门声。
而她的心也跟着关门声,忐忑不安的荡了一下....
脚下穿着的绣花鞋瞬间似有千斤重。
她轻轻迈着步子朝里走。
眼前儿的梨花木架子床上散着微微透光的墨色纱幔。
朦胧间,似有轮廓。
可钮祜禄望舒并不敢多看。
扑通一声,跪到了地面,行了大礼。
“妾,映月阁钮祜禄望舒,给主子爷问安。”
她的话音刚落。
就隐隐瞧见,纱幔的缝隙间探出一只提着瓷碗的手。
那手骨节分明,拇指上还戴着一枚透着幽光的翠玉扳指。
“倒水。”
微微错愕几秒,钮祜禄.望舒立马起了身,从那只手里接过了瓷碗。
“是。”
她恭敬的应了声,心中对纱幔里面的人,愈发好奇了。
从桌面倒了水,又返回床边。
“爷,您要的水。”
她将盛着水的瓷碗双手送至纱幔的缝隙处。
“...............”
等了有一会儿。
倏然——
一股不容人有丝毫妥协的手,就那么生生把瓷碗从她手里夺了。
“呃...爷,您小心....”
递过去的水不烫,温度刚好。
望舒倒水时特意用手背贴了水壶的壶身。
故意倒在瓷碗里凉了会儿,才敢给那头送过去。
可纵然不会烫伤,可这一送,一夺间,也是倾洒到了床边的被褥上。
“不会伺候人?”
他的嗓音低沉,是一种令人听了有些发怵的冷。
“爷,妾...是妾手滑了....”
望舒的声音有些干涩,断断续续的不太受控制。
“哪来的丫头,如此蠢憨。”
她吓得跪在床边,细细听着床榻上传来他细密的饮水声。
“....回爷的话,妾不是丫头,妾是映月阁您的侍妾....”
望舒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愈发的没了底气。
他的侍妾...
的确,是进府几年都没碰过她一次的侍妾。
隐隐间似有嗤笑。
“哦?侍妾?”
“嗯。”
望舒乖顺的像只小白兔,他问她便答。
“从未见过的侍妾?”
他的音色很沉,还带着些百无聊赖的戏谑。
“后院里的女人多,爷挑花了眼,自然瞧不见妾。”
“咳咳....”
床榻上又是一阵咳嗽声。
望舒立即起了身,去仔细挑弄屋内的炭盆,好让它燃的更旺些。
时不时的又添了些银炭,再重新罩好防止迸溅火星的铜罩子。
渐冷的寝殿重燃了温热。
床榻的墨色纱帘被火光笼罩,也褪去了一层冷意。
望舒只默默做着这些事儿,一言不发,也不多语。
室内恢复了静谧。
铛铛铛...
门被有序的扣了三下。
望舒一开门,是苏培盛堆着的笑脸。
“格格,咱们爷的药煎好了,劳您伺候着饮下吧。”
“哎。”
从苏培盛那接过了装着药的食盒子。
望舒小心翼翼的放到桌面打开。
骤然——
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
高良姜,香附,紫苏叶,陈皮.....
这到不像是给得了疫症的病人。
反倒像是给患有胃疾的人饮用的....
为何...
望舒咽下心中的疑惑,端着药碗送至了床榻边儿。
一伸手....
“爷,该用药了....”
唤了遍,却没动静儿。
望舒深吸了口气,才要再唤声,却被突如其来的夺了手里的药碗。
“呃...”
“笨手笨脚。”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自己手里就已空空。
而才反应过来,却只听...
哐啷——
盛着汤药的陶瓷碗就那么从自己眼前儿“嗖”的飞了过去。
瞬间在地面四分五裂。
连带着棕黄色的药汤也蜿蜒的流淌了一地。
“爷....”
望舒的话还没说全,就被里头的冷言冷语所淹没。
“苏培盛....咳.....领出去,笨手笨脚的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