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杜赟，将将休息了片刻，便接了通传，跟来了慈宁宫。

太医院方院正为太后诊了脉，正在细细叮嘱桑嬷嬷用药事宜。

见景帝一行到来，方院正忙躬身行礼，花白的胡子，精神矍铄，一副泰然之气，徐徐将病情道来。

“皇上请放心，太后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加上之前久病刚愈，才有晕眩之症。实则调养几天便无大碍。不过，还需静心宁神，切忌大喜大悲。”

景帝点点头，方院正一直为太后看病，太后的底子怎么样，他最为清楚了解不过了。

不过，景帝还是示意杜赟上前去诊脉。

“这位是……？”方院长神情倨傲，颇有些瞧不上这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桑嬷嬷却上前拦了一把，粗粝的手掌和粗大的关节，蹭得杜赟生疼。

景帝不悦地呵斥桑嬷嬷退下，似是回答方院正，也似同太后解释。

“这是，梅先生的弟子。”景帝轻描淡写地说。

方院正十分惊讶，就连桑嬷嬷都意外地瞧了过来。梅先生，那可是医术界的扛把子啊。不过，没听说收弟子啊。否则，那可是轰动大事件了。

杜赟脸皮有点发烫，正欲说话，景帝又加了一句：“关起门，不对外的那种。”

当皇帝的说话，就是有水平！这含糊其词的说法，知道的，是说杜赟压根儿挂不上名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关门弟子。

果然，方院正收起了傲慢的神情，恭恭敬敬向杜赟拱了一拱手：“失敬，失敬！还请。。。”

“小独公子。”杜赟自动加了个“小”字。

突然觉得，被人误会成毒公子那个老头儿，太折损自己的威名了。何况自己颜值担当，才不想和糟老头齐名呢。

“那还请小独公子日后，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杜赟打着哈哈，在景帝的眼神示意下，取出一方锦帕，轻轻搭在太后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这明明，健康得不要不要的啊。杜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在暗暗盘算了。太后似乎是演的一出好戏，是戳穿，还是不戳呢？

太后突然轻轻哼了一声，手跟着抽搐了一下，锦帕也掉落了地上。

桑嬷嬷见状连忙蹲下身去，将帕子捡了起来，皱着眉头吩咐：“这帕子脏了。锦绣，拿去扔掉，速速换一块新的来！”

也是，太后身子金贵，哪能继续使用掉到地上的东西呢？杜赟没有觉得被冒犯，点头应允，接过桑嬷嬷递来的一方素色丝帕。

再次将手搭上脉搏，杜赟却发现，太后的脉象突然虚浮无力起来，他心中有数了。

无论这是试探，还是巧合，他初入皇宫，目的是给九公主治病。其他的浑水，他就不要趟为好。

于是，他如实禀报，太后的身体正如方院正所说，气血两亏，不过也无大碍。别激动，不上头，补补就好。

方院正见杜赟肯定了自己的诊断，也颇为高兴，捻着小胡子微微点头。

景帝这才放心下来，愧疚地对太后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从未有怪罪之心！反而，母后宅心仁厚，帮衬儿臣许多。切莫再说那些请罪的话了！这是要折煞儿臣和九儿了！”

太后虚弱地笑了笑：“哀家知你心意，只是，这小九儿，也是哀家的心头肉啊。哀家，是心疼她！为了这孩儿免遭算计，哀家都免了后宫嫔妃的晨昏定省。谁知…”

皇后是个蠢的，天天只知道絮絮叨叨，听着心烦；她也不需要其他妃子们来请安，省得每天应付她们莺莺燕燕的弯弯道道。

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她才不屑于搭理这些小狐狸们，不安生的人，请什么安？

一番你来我往的自我批评后，景帝也不便再多叨扰，又嘱咐了一番，才带着杜赟和方院正退出了慈宁宫。

而不远处的璇昭宫里，叶柳晞方才好一番哭闹打滚，折腾得众人人仰马翻。此时，她小脸通红，嗓子已经哭哑，也累得昏昏欲睡了。

杏嬷嬷指挥着手脚麻利的几个小宫女，清理了一堆被撕烂的纸张，和砸破的各种物件的碎片，留下了清荷照顾九公主。

扫了一眼渣滓，杏嬷嬷一眼就认出，这些都不过是上次从集镇上带回的小玩意儿。小丫头在如此撒泼的情况下，还能专挑不值钱的砸，这是鬼精着呢。

叶柳晞表示：当然，这些瓷器玉杯什么呢，可都是成套的，砸破一个就毁一批，心疼，犯不着！

就连那方不起眼的砚台，也是慕南戈送来的上好的洮河绿石砚，她可舍不得！

归根到底，她不是个败家子！

趁着其他人都出去了，叶柳晞也不犯困了，立马弹跳起来，给清荷使了个眼色。

清荷是有眼力见的，轻轻起身，到窗前去听了片刻，这才回到床边，表示隔墙无耳。

叶柳晞扒拉着清荷的肩膀，拢着手对着清荷的耳朵悄悄说：“海兰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清荷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