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赟依然每日照常请脉、晒晒药材,全然不见巫师的半分模样。倒是叶柳晞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总会在他请脉后,请“小独公子”讲一讲江湖阅历,或者是占卜奇闻。
杜赟原本就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心里总是将她暗暗当成自己的妹妹,便总是会不自觉地满足她的要求。
没想到这孩子胆子很大,特别喜欢他讲灵异事件,吓得清荷和玉蓉时不时惊叫,小女孩自己倒是哈哈大笑。
这日,他讲起了一桩往事,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们知道蛇会蜕皮吧?”
叶柳晞团在被子里,清荷和玉蓉蹲在脚踏上,缩在一起。听到杜赟发问,几个脑袋一起点点头。
杜赟又问:“那你们可见过,人也会蜕皮?”
清荷顿觉汗毛直立:“难道是蛇妖?”
杜赟哈哈大笑,随着记忆的慢慢浮现,笑容却渐渐消失。“还真不是蛇妖,是人。”
他的语气渐渐悲悯起来:“那年我才十二岁,第一次一个人行走江湖。我记得那是个冬天,天儿特别冷,下着大雪。我被人偷了包袱,没钱住店,就住在一座破庙里。”
唉,为什么她堂堂一个圣女,经常就被人偷包袱呢?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就像这回,要不是又被偷了包袱,她也不至于去跟几个江湖骗子混上好几天了。
想远了想远了。他扯回了思路,看着齐刷刷盯着自己的三道目光,继续道。
“那天夜里,庙里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嗐,也不是什么客,我也不是主人,就没理由赶别人走。”
“我躺在供桌下,他就缩在一个角落。我看他穿着不凡,但是快要断气的样子,估摸着身上估计有值钱的东西,就拿了偷来的馒头给他,想换点银子。”
“那人倒很痛快,拿了我的馒头就扔了我一块碎银子。我收了就躺回去了,想着运气真好,第二天就有钱可以动身了。”
“正想着,突然就听到他那边有了动静,就是那种咬着牙的闷哼。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冷的,可我也只有一床破被子。犹豫了半天,谁叫我这么心善呢,还是拿过去给他了。”
“切!”三个人跟他混熟了,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叶柳晞忍俊不禁:“你是又问人家讨银子了吧?”
杜赟面上一红,嘴上却硬着。“同时江湖沦落人,我帮他分担些银钱的压力罢了。再说了,我可是得硬撑一晚上的!”
“我接银子的时候,他伸出手来,却吓了我一大跳。那只手,通红通红,却又泛着惨白。他把脸蒙着,我也瞧不见他的脸,以为他是病了。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你不是医术很厉害吗?”叶柳晞发现了问题所在。
“现在很厉害,那时还不行。”杜赟黯然地摇了摇头,要是他早点会些医术,妹妹就不会夭折了。所以他偷偷跑出去,直奔凤栖山,想要去拜师学医。
“我那时以为他是发烧,可后来看着他疼得打滚,不像是发烧的症状。那人也是厉害,看着也是瘦瘦弱弱的,疼成那样,都不出声。”
"我后来见他昏死过去,便壮着胆子过去瞧了瞧。哎呀,差点没把我吓死!”
他说着,忽然就把手往几个女孩子前面一伸,吓得大家都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才知道为什么那双手明明是红的,却透着惨白。那手,就像在开水里煮过一样,煮得红彤彤的,却又被汗泡久了,皮子开始发白发皱。接着,就是一层一层地蜕皮。”
“有的皮因为他痛得打滚就已经脱落下来,还有些连着肉,一圈一圈堆着,冒着气,下面的新皮粉红色,就像......”
那粉红可并不美好。他想了一想,忍着恶心,“就像新生的老鼠。带着透明的粉红,又没有汗毛,令人作呕。”
“那人连脸上都是皮肉模糊的样子,衣服已经湿透了,我猜想他身体也都是如此。若是不帮他一把,那么冷的天,估计他就挂了。”
“所以你就救了他?你真是厉害,十二岁而已,都能救人了。”玉蓉沉浸在故事里,由衷地夸着。
自己的十二岁在干什么?还在林家做个洒扫丫鬟,还得受着林老爷的欺辱,却又只能忍气吞声。
她是家生子,地位低下且永无出头之日。而嘉贵妃在家并不受宠,只一个贴身小丫鬟唤作彩音。
即使如此,她还是非常羡慕彩音的,因为跟着小姐,总有走出林家的一天。
等小姐进宫选秀之时,也是彩音一路陪着的。只是没想到,快进京城的时候,彩音水土不服毁了相貌。
不敢因此冲撞了贵人们,林老爷这才急急忙忙把她送去京城陪了小姐入宫。
杜赟哈哈笑了笑:"别崇拜,哥很帅,还很坏!”
叶柳晞知道他明明是个女生,就只是一张油嘴滑舌。倒是清荷和玉蓉都白了他一眼,各自都脱了鞋底子追着抽他,嘻嘻笑闹了一番。
“那人为什么会蜕皮呢?”叶柳晞不忘灵魂拷问。
杜赟抿了抿唇:“后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