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屋子,张建其等人就闻到了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道。除了张文仲和王朗以外,剩下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整间屋子背北朝南,在屋子正中间的神台上,端坐着一尊土地公公的塑像。由于无人打理,和年久失修的缘故,塑像上的彩绘颜料早已脱落。在靠近西墙的地方,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四样菜肴,两个酒杯,一个酒壶,还有两双筷子。顺着桌子往下看,就看到了坐在血泊中赖子的尸体。他背靠西墙面向东方,那颗油光铮亮的脑袋,无力的歪靠在墙上。平时横肉丛生红光满面的脸上,此刻已状如白纸。双臂下垂,左右两手紧握成拳。怒目圆睁,嘴巴张大,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昨天晚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段痛苦经历。此时,地上的鲜血早已凝结。一大群嗜血的苍蝇,盘旋在尸体的周围,时而落下时而飞起,令人讨厌之极。
“王朗,小五,你们俩仔细勘察一下现场,不要漏过任何蛛丝马迹。沈卿,你负责记录。”
接着张建其扭头把手,搭在了张文仲的肩头之上。
“文仲,为师知道,检验尸体对你来说有点过分。可是,现在这儿为师也只能相信你了。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张建其之所以怎么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现在实在是不敢相信,这里除了自己带来的任何人。仵作,即后世的法医的前身。法医的主要职责是,勘察各种凶案的现场,对案发现场的尸体进行解剖,检验,判明被害者的死亡原因、时间地点和性质。推断和认定导致被害者死亡或者伤残的凶器,逻辑判断和分析犯罪手法和过程,继而为案件的侦破提供有力的证据。所以,在后世法医是一种高尚和令人尊敬的职业。法医者,为生者权,为死者言,就是对法医这个职业最大的肯定。而在这个时代,由于封建思想极其严重,仵作的社会地位是极其低下的。忤作长期从事人命关天的工作,往上可追溯自尧舜时代。一般仵作都由社会地位低下的贱民或奴隶检验尸体,然后把检验结果报予官府中的官员。因为社会地位太过于低下,在这个时代仵作大抵是殓尸送葬、鬻棺屠宰之家。而他们的后代,禁绝参加科举考试,更不可能出仕为官。故而,仵作就成为了不少人奚落和嘲讽的对象。他也知道,让一个医生干仵作的活儿,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从职业的角度出发,对于张文仲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师父,没有关系!无论您让徒儿做什么,徒儿都毫无怨言?”张文仲一脸坚定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张建其用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两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文仲,你记住为师今天所说的话。法医者,为生者权,为死者言。总有一天,法医这门职业,不但会被官府重视和重用。而且,这门职业也将,被大唐所有人而敬重。到那时,法医再不会低人一等,后代也照样和常人一般,参加科考步入仕途。”
听完张建其的话,张文仲满是疑惑的问道:“法医?师父!您说的是仵作?”
张建其点头回道:“嗯!法医!律法中的医者,尸体的代言人。”
张文仲一脸惊喜地又问道:”师父,您说的法医日后真的,可以被官府重视和重用?后代也可以参加科考出仕为官?”
张建其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可以!都可以!你相信为师,用不了多久,也许你就会成为大唐,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法医!”
“师父,徒儿相信您!师父,可以开始了吗?”
张建其没有再说话,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副手术手套递了过去。
张文仲也没有说话,伸手接过手套戴好以后,走到尸体前蹲下了身子。
片刻以后,就听的张文仲朗声喊道:“记录! 死者靠西墙而坐面朝东方。身高约五尺七寸又四,年约三十左右。验头部无伤,五官完整未见异常。口喉银针探查,针体发白,未见毒素残留。前胸腹部可见尸斑,说明死者死后曾俯爬在地,而后被人扶起靠墙。观死者左右双手握拳,结合尸斑推断,死者死亡时间为,昨夜戌时到亥时之间。展开死者握拳双手,在死者左手发现贝壳纽扣一枚,右手满是血污未见异常。又查右肋侧后一指之处,见两处伤口,观伤口边缘切口平整,乃为利刃所致……两处伤口直通肾器,死者乃为大量失血而死。探查下身……”
人都是两面性生物,而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可以一分为二。一面,是每天经过自我粉饰后的阳面。另一面,则是埋藏在内心深处,充满自私和贪婪的阴面。当人遇到关乎自己,切身利益问题的时侯。深藏在内心中的,阴面就会化作一个恶魔。用世人难以抵挡的金钱,美色,权力等一切作为诱饵,让人失去理智。接着,一步一步走向罪恶的深渊。虽然,案件还没有侦破。但是,张建其心中此时,已经给这个案件下了定论……熟人作案。至于作案动机,不外乎金钱、美色、权力这三种因素。
“师父,除了体内需要查看外,剩下外表已经全部检验完毕。根据徒儿初步推算,死者系他杀。还有……徒儿认为是熟人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