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疏齐眼前一亮，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喜，然而紧跟着他眼中的惊喜便被惊讶取代。

上一秒他还在因为容止远提起的传送符而感到惊喜，想着长阙山的弟子们终于有救了，下一秒他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容止远对他的称谓。

容止远刚刚喊他什么？

凤疏齐的双目瞪的老大，难得的在人前失态，他抬脸看向了萧起云的方向，又看了看容止远，然后带着几分怀疑，“你......”

在某个瞬间，凤疏齐竟怀疑容止远是不是也被人夺舍了。

但是当他看见容止远脸上那副厌恶的神情之后，心里又没了这个疑虑。

沈弦上没跟着容止远回来，但是他却带了另外一个人回来。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人，大概就是之前在沈弦上身体里的那个人吧。

他没敢细想沈弦上如今的下落如何，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如今长阙山正是生死攸关之际，他只能先想如何护住长阙山的弟子们。

容止远默默的将脸别了过去。

不习惯也正常，他也不习惯。

不过是师尊想让他这样喊凤疏齐罢了。

他本以为凤疏齐会应一声，或者是说些别的话来回应他，但是紧跟着凤疏齐的话却更加让容止远确信了凤疏齐眼里只有掌门之位这件事。

凤疏齐收敛了神色，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微微垂眸，“你手里的传送符大概能送多少人走？”

“二百人。”

“那便先将这些弟子们送走吧。”凤疏齐抬手指了指容止远身后的那些弟子们，“长阙山如今还有一百八十九名弟子，再加上剩下的九位长老，够了。”

如此......便不用等到明日了。

容止远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弟子们，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拿了传送符将人都送去了远离长阙山的地方，若是遇到依依不舍，嚷嚷着想要留下和长阙山同生共死的，也都被他一掌拍晕，直接传送走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能理解那些人的一腔热忱，但是正如凤疏齐担心的那般，容止远虽然没那么喜欢长阙山，但是他也不希望长阙山会在今日被灭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萧起云抱着容锦锦，看容止远一个接一个的把人送走，一时间竟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

容止远他人设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这还是刚刚那个乖巧的容止远吗？

待到最后，殿内只剩下了容止远，凤疏齐，以及抱着容锦锦的萧起云。

容止远看着手中的最后两张传送符，又将目光投向了凤疏齐，“剩下两个。”

这是他之前研究符箓时画的，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被传送时空间切换带来的不适感，但是同样的，这符箓也有一个缺点，便是一张符箓只能传送一个人走。

对于画符的符纸和朱砂，也有着很严苛的要求。

“不剩下了。”凤疏齐摇了摇头，“你和他一起走。”

他，指的正是萧起云。

萧起云默默的向前了一步，欲言又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现场再画一张传送符?

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非要生离死别?

萧起云不理解，但是又怕自己打扰了容止远和凤疏齐二人之间的煽情气氛，便自己默默的找个了角落画符去了。

凤疏齐说：“容止远，或许你不该回来，但作为长阙山的掌门，我很庆幸你回来了。”

“那你呢？”衣袖下，容止远的手紧握成拳，“凤疏齐，你打算死在这里？”

他当真是不理解。

“长阙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或许吧。”凤疏齐重新转过身去，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撞击声，以及已经开裂的结界，一时间竟有几分坦然赴死的模样，他微微仰头，双目轻阖，终于有一句话是回应容止远的了：“止远，是爹爹对不住你。”

“还有，谢谢。”

他想要的，并非是长阙山，也并非是这个结局。只不过一切的巧合最终铸就了如今的结局罢了。

少时年少轻狂，总以为只要自己肯努力，什么都能做到，只是可惜，他伤害了容止远和沈弦上，最终也没能做到让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也没能救出容子月。

“容止远，有时间的话，能否替我看看大好河山。”

容子月在二十多年前便死了。

凤疏齐以为只要他能破开结界就能救出容子月，一家团聚，可他低估了人族对妖族的恨意。

封印......

不过是为他们的杀戮找的借口罢了。

“你阿娘叫容子月，皎皎明月的月，她长的很好看，性子也很好。她喜欢吃糖醋鱼，还想看天山的雪。”

不过可惜，他还是没能让容止远看见他的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