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算是陛下留下的辅政大臣,虽然就连付悯柔都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秘旨,但是既然眼下他们成了那个获利者,也就不再矫情,谢长安直接抱着赵景煦完成了丧礼。
等到云期见到谢长安的时候,是陛下出殡后,赵景煦的登基大典前夕。
谢长安好不容易歇口气,匆匆换过衣裳就来到了云期住着的寝殿。
“期期。”
云期笑了一下,快步走上前来:“你最近怎么样?”
谢长安被她唬得赶紧按住她:“可别乱动了。”
她这次有孕原本无知无觉就算了,让她跟着出生入死,甚至被赵颜劫持。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谢长安觉得,对于他跟云期之间的第一个孩子,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的。
云期笑着抱了谢长安一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谢长安摇了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都是为了我们自己,不是吗?”
先前已经说过,世家在这三年里早就不复当初在陈郡时的上下一条心,而是因为支持的皇子不同,上下四分五裂。
就比如赵家,是明面上就支持了太子的,而崔谢两家则是坚定的十三皇子党。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家族想着剑走偏锋,万一自己就选中了一匹黑马呢?
所以在成年皇子中也有许多原本在太子和十三皇子之间艰难求生的皇子,因此生出了一些希望——万一自己能做鹬蚌相争的那个渔夫呢?
可惜现在尘埃落定,所有的精密筹划都比不过一道秘旨和手上的兵力。
而对于谢长安和云期而言,现在的这些都成了随时都会爆发的隐患,是需要他们尽快处理掉的问题。
尤其是不能够放任他们继续发展成王朝的隐患。
云期与谢长安在桌前坐下,看着彼此,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长安问:“繁娘呢?”
云期笑:“悯柔说怕她半夜不老实,踢到我的肚子,被她给抱去一起睡了。”
谢长安微叹:“她也是可怜人,分明是自己的女儿,却只能借着你的身份,不能相认。”
云期也说:“这也是她的选择了。不过当时想的也是若是举事失败,她总能保住这个女儿的。”
谢长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你最近先住在宫中,让手底下的人守住你和付悯柔的住处,赵景殊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若是他狗急跳墙,你们一定要小心。”
云期点点头:“我明白的。”
谢长安又说:“那日被你叫住的那个人说要见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被她叫住的人?
云期反应过来:“他是铁面卫的统领,程宁,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收入麾下。无妨,我明日去见他就是。”
谢长安点头:“带着为霜和幺娘。”
云期忍不住笑了:“就算是现在怀了身子脆弱了些,也不至于脆的跟个瓷瓶似的,哪里就用得上这么小心了。”
谢长安笑着说:“自然是要紧张些的,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我总要宝贝些的。”
云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繁娘不是啊?”
谢长安笑:“繁娘自然也是的,不过总有些不一样,我不曾看着她出生,眼下这个我是一定要陪着你直到生下来的。”
云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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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宁被关在皇宫的内狱里——虽然赵景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新帝,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景殊一日不死,他们就一日不敢自信掌握整个京城。
云期去的时候把守的狱卒已经把里面打扫了一下,谁不知道这位辅政大臣的妻子新近有孕,若是被狱中的什么东西冲撞了就不好了。
云期对着他们点点头。
为霜马上说:“我们夫人要见前太子带去的人的那个头目。”
当时能被收入内狱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是赵景殊手底下的小头目了,不多时,云期就看见了程宁。
程宁和当初在城外遇见的那个少年程安很相似,面容都是温柔俊秀的,不笑的时候唇边也是微微上翘的。
云期坐在程宁对面,对他微微地笑了一下:“你还记得我吗?”
程宁对她笑了一下,唇边上翘得更加明显,双颊上还浮现了一个隐隐的酒窝:“我记得你,你是那个知道我名字的人。”
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种少年人的天真气,不像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面卫头目,倒像是一个富贵不知事的年轻公子。
云期说:“你当时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那时仓促,我不曾回答你,今日我想问一问你,你觉得我是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以为你是见过我哥哥的。”程宁说,“但是不太可能,我哥哥自从离开家乡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消息,八成已经死在了流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