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阳谅驰马离去后,浩之和妙香都深知他虽表面看来轻描淡写,但实情已经相当危急。两人便又回到熟药铺私密里间,焦急地想起对策。
阳谅直接去了皇城司天牢,准备在此处绝地逢生!
命那衙役拿来死囚名单,自己就仔细查探起来。这里有江洋大盗、敌国间谍、枉议朝廷之人、意图谋反的不轨者……林林种种反正都是些不怕死的。如何说服一个不怕死的狠人为一个不相识的人去挡刀,还得能说会道、铁骨铮铮的样子,如此才能取信一众精明的官油子们,这真得很有挑战!
正冥思苦想不得要领间,忽听得这不见天日的牢狱深处,传来一阵悠悠的曲:
风潇潇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壮哉!
壮哉!
接着又是莫名其妙的放肆大笑……
阳谅正好奇间,衙役见状忙上前禀道:“这厮就是个苦命的粗人,因失手杀了个强迫自己老婆的胡人流氓,被治了死罪……”
阳谅听后,忙翻找到这厮的名册,得见:
张二,
城郊佃户长工,
家有妻女,双亲
家贫
……
已经三复奏,定于宣和年,七月二十七,处斩。
“今日何时?”阳谅不经意问道
“七月二十六,明天行刑!”衙役毕恭毕敬回道。
阳谅没有多言语,直接找到执属提刑官,寻了个私密处。
出示令牌亮明身份后,就说要亲自提死犯行刑,提刑官见是皇城司的官,自己也不便多过问,阳谅便在文书上署名并按了手印,办好了流程。
阳谅也没有头绪,如何叫这可怜人乖乖替别人去死,虽其也是必死之人,但谁又想死得不明不白?
待阳谅轻脚轻手地踱到那张二的监内,也不知如何开口理个头绪,干脆就呼了衙役备来一桌丰盛酒肉。
那张二蹲在墙角旮旯似看不见阳谅似的目空一切,只傻傻失神。
见一众酒菜到来,眼神里冒着绿光,就肆意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那厮却突然大哭起来……
“多谢大人的送行酒!有甚事,只管说来!”也许是酒壮英雄胆,也许是自知将命赴黄泉,也许……总之,这个看来老实巴交的汉子,有非凡的直觉。
阳谅也是一惊,屏退衙役后,他缓缓说道:“本都头细看了名册,知你是条硬气汉子!但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不是?”
这时,张三略略睁大了眼睛。
“前些日子,有一宋家好汉,棒杀了侮辱我宋人懦弱可欺的三个胡人!为我大宋争了光,朝廷限期抓捕,可至今无果。”阳谅又说道。
“大人的意思小的明白了。我还有未了心愿,拜请大人能为我那苦命的妻儿老小留条吃饭的活路。”张二卑微道。
“衙役速取笔墨来!”阳谅对着监外吼着。
待那汉子在纸上写了家住处所,阳谅谨慎藏到那袖口中。
待那汉子吃过酒菜,又替他变了“妆扮”,仔细吩咐了注意事项,就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在第二日,临刑前,那张二看到了,家里人的回信,知道阳谅已经厚赏了银两,自己也就安心
……
而在熟药铺的私密里间,妙香同浩之正冥思苦想,听得店内小二来报:“主家先生,城里已遍布皇城司告示,明日午时三刻,将在府衙开衙处斩那樊楼棒杀三胡人的匪徒!”
屋内两人默然无语,顿了片刻,陈浩之吩咐:“速去坊内李家净食店办些饭食来!再取些我家藏得米酒。”
小二恭敬唱诺,退了去。
待一桌丰盛素饭食妥当,浩之向妙香殷勤道:“初识姑娘,便有相见恨晚之感,一桌素餐,以表心怀!”
“折煞小德!多谢陈大夫赏识,还是称在下蔡德士妥当。”妙香面庞微微晕红浅浅道。
“斋食便好,酒是不便喝了,请一杯清茶可好?”她又说。
“那是自然,我亲自备去,稍等片刻”浩之轻回。
见浩之去后,妙香便急忙在小间内找寻起来,一会儿功夫,将一小撮药丸在瓷碗中迅速磨碎,继而用小纸片包了去藏在袖口中。
那药丸上写着“巴豆散”,情急中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听得浩之回来的从容脚步声,她略略恢复了神色礼貌道:“烦累陈大夫了!”两只媚眼闪耀着光芒。
只这一对视,便让陈大夫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亲自为妙香斟了杯新茶,自己又欲去满一杯米酒。
“当本女德为陈大夫斟酒才是。”妙香忙浅笑道。
继而姿态清雅地将那小酒壶轻轻撩起,信手换了双手,在袖口的遮掩下,随性去了酒壶口,端庄一闻嗅便惊喜一阵:“真是好雅致的酒!”
见那浩之端了酒盏道:“古人云,倾盖如故,白头如新。一杯淡酒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