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芷叹了口气，低头对冉川说，“川儿，去找陈玺哥哥还有常皓小舅舅玩好吗？妈妈有话和姨姨说。”

冉川左右看了看，听话点头，小跑着跑去不远处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陈玺，还有坐在一旁，捧着一本书的颜常皓。

他一屁股坐到两人中间，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旁边的两个少年都露出了好看的笑。

“……他和你小时候不太像，话倒是很多。”颜如兰视线落在那处，突然说。

颜如芷笑着答，“是啊，也不知道像谁，一点都不怕生。”

颜如兰也笑了笑，扯了扯肩膀上的披肩，重新坐了下去，低头看着那片白色的小奶片，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还记得。”

“当然。这是我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快乐。”颜如芷笑着答。

说完之后，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小时候的颜如芷非常安静，也不太会说话，被欺负了就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颜如兰只要找到她，就会给小姑娘一个温暖的怀抱，再塞给她一包奶片。还告诉哭成大花脸的小姑娘说，“不开心的时候吃一片，像魔法一样，把所有的不开心统统消除。吃完就要记得笑。”

“二姐……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颜如芷不打算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我一个闲人。”颜如兰笑着说，语气里带着自我厌恶。

“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我”颜如兰艰难开口，好一会儿才接下去，“我不过是想大姐了，马上要到她的忌日。”

颜家大姐颜如意，十八岁时香消玉殒，这个家里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她，只知道是位极其英姿飒爽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位与颜如兰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第17章）

忌日年年有，可这是唯一一次，颜如兰如此伤心。

颜如兰捏着奶片，回忆道，“这是大姐去内蒙旅游的时候，带给我的东西，我吃过一次，觉得特别好吃。”

说着，她微微抬头，脸上生出向往的神色，“我真羡慕大姐啊，有勇气做任何事。”

“可我不觉得选择自杀是一个勇敢的方式。”颜如芷突然说。

颜如兰眼中酝出一股怨恨，极其小的声音说，“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了？” 恰在此时，砰的一声，不远处女佣端着的盘子摔在了地上。

“什么？”颜如芷没有听清颜如兰的话。

“……没事。”颜如兰看着远处满脸通红，匆忙蹲地上捡东西的女佣，回了神，“我说，她们都比我果敢。”

她们，指的是我颜如意以及两人的母亲张玥。

在大女儿去世之后，伤心过度之下，张玥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离开。

但是颜如芷是知道的，颜如兰几乎不提张玥，因为对撒手离世，懦弱的母亲，她更多的是怨恨。

“二姐，你想过离开吗？”颜如芷突然问，颜常晖本来在一个角落抽烟，此时走到了女佣那边，安慰人，还想伸手帮忙，被一旁的管家拦了下来。

离得比较远的冉川也蹬蹬蹬跑了过去，陈玺和颜常皓紧跟在后面，几人围成一团，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原本哭丧着脸的女佣，说得笑了出来。

“离开？我能去哪？”颜如兰苦笑道。

“随便去哪，只要你想。”

“……我不像你们，能力那么强，我也没有大姐那么聪明漂亮，我……”颜如兰扯了扯嘴角，不过并没有成功。

颜如芷打断她，语带坚决，“二姐，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你也不再是那个事事必须要听命的女人。”

颜如兰是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好姐姐，标准的贤妻良母，社会规训下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是遇人不淑，第一段婚姻的失败，让她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越来越怕去认识陌生人，除了对儿子陈玺还会露出几分母亲的严厉之外。大部分时候，她都在讨好别人，包括家里的这些弟妹。

更别说，面对颜老爷子，她早已习惯把他的话当作圣旨一般去执行。

要嫁给谁，什么时候离婚，都得老爷子点头，哪怕被前夫打到流产，打到进医院，都默默地忍了下去。

唯一一次反抗，也是为了儿子陈玺，她为护住儿子被打得头破血流，跪在颜老爷子面前，乞求离婚，这才结束了一段痛苦的婚姻。（第22章）

直到现在，颜如兰觉得自己是一位住在娘家不受欢迎的外人，更是把姿态放得很低。

“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你想去哪，我都在。”颜如芷伸手握住她的手，虽然穿得不少，但是颜如兰的手没有丝毫温度。

“陈玺也大了，并不需要你再时刻照顾，他也有自己的人生。”

顺着颜如兰的视线看过去，陈玺牵着冉川，两人低头说着什么，神采奕奕。

“想追求爱情也好，追求自由生活也好，只要你想，就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