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和文才试躺在洋人的沙发上，比起自己那把老太师椅可就舒服太多了，软乎乎的，到底是洋人会享受。

旁边有台留声机，文才告诉师父这玩意儿能唱戏。九叔不信，就让文才摆弄一下，看这像喇叭不像喇叭的东西，没人吹它怎么唱。

于是文才就照着从师兄那儿学来的本事，捣鼓着留声机。

师徒二人正躺着听洋戏，突然一个穿高领黑大衣，戴着帽子和黑面巾的人出现在门口，整个人被罩得密不透风。

“林，能拉上窗帘吗？”

熟悉的声音，很虚弱。

九叔站起来，看着史洋鬼子的装束，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地板上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

“文才，去把窗帘拉上。”九叔道。

“瞧个病，拉窗帘干嘛？”文才想又不是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大白天拉窗帘干嘛。

“诶，你这小子，叫你拉你就拉，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九叔又做出敲打的动作，吓唬他这个好吃懒做的二徒弟，赶紧去拉上所有窗户的窗帘。

窗帘很厚，能完全阻隔光线，等办公室只剩下电灯光，史洋鬼子才揭下帽子，除去自己身上的遮蔽物，阳光对他的伤害要比银制品大得多。

站在落地镜前，史洋鬼子不慌不张地整理好自己的穿着，甚至还打了领结；和强劲的敌手见面，一定要体面。

透过镜子，史洋鬼子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九叔并没有带昨天那把威力巨大的魔法剑。

“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九叔明知故问，心里不禁佩服，硬扛了一记雷神斩，大清早还能起得了床。

“昨晚睡得太晚。”史洋鬼子转身随口答道，然后和气地笑了笑，“所以，林。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史洋鬼子一语双关。既然九叔没有戳破，他肯定顺坡下驴。他问九叔“有什么问题”，一是问身体有什么问题，二是问他今天来拜访到底是什么意思。

九叔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卖关子道：“其实我也没什么问题，我看呐，是你有问题。”

史洋鬼子继续装道：”亲爱的林，我能有什么问题呢？”

九叔道：“你面色发白必是气虚血亏。”

九叔一边说，一边走到史洋鬼子身旁，然后抓起他的手腕继续道：“手足冰冷，看来是脾肾阳虚。”

这次九叔终于确认，因为史洋鬼子根本没有脉搏跳动；他体温冰凉，也是因为吸血鬼体内根本没有血液循环。

史洋鬼子试着挣脱了一下，但是九叔的龙爪手扣得很紧，二人四目相对，场面一度凝滞尴尬。

“那应该怎么治疗呢？”

史洋鬼子试图缓和气氛，以免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九叔道：“食补气血，应当是红枣、桂圆、红豆、阿胶；药固阳虚，需要牛蒡、大黄、生川乌、桂枝。”

林文才当时就懵了，明明是师父来看病，怎么就给洋大夫号上脉了？还给洋人开了张药膳同补，滋阴壮阳的方子。

“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这些东西...有用吗？”史洋鬼子问。

九叔看着史洋鬼子，严肃地说：“你用看看再说，只要不吸人血就行。”

九叔的话锋一转，让史洋鬼子措手不及，知道这是警告他不要害人。

史洋鬼子冷静下来想了想，接下来该怎么回答。

“中国人的药理讲究以形补形，为什么不可以食用一些...比如说动物的血液呢？”史洋鬼子在寻求九叔的意见。

他的言外之意是，能否保持现状，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用动物鲜血代替人血。只要自己不伤害平民百姓，史洋鬼子请求九叔能否让自己留下来。

九叔犹豫了一下。自古正邪对立，但他说不清这个洋僵尸的好坏，他甚至像一个洋神仙一样经世济民，这让自己无从下手。

九叔道：“终究是水土不服，在中国看来很难医治你的病症。我又怎么能保证你只食畜生的血，假如有一天你兽性大发，到时候我再来治你，不就晚了吗？”

“林，那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史洋鬼子很无奈，九叔的话就像是最后通牒，如果不离开这里，他就会除掉自己。

“我只管中国人的事，任何威胁到老百姓的妖魔鬼怪，我都会斩尽杀绝。”九叔道，“你的女儿，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也不想知道。我劝你在我知道之前带走她，以免俱灭。”

“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女儿！”

史洋鬼子突然暴怒，就算明知道自己不是九叔对手，但他愿意为了女儿和九叔殊死相搏。

史洋鬼子虎背熊腰的身材，爆发出的怒像略微显示出他的真身，还是有几分可怕。

“师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干嘛说到人家女儿身上去了呢？还动不动就斩尽杀绝...”文才是一句也没听明白，明明是自己师父来看病，但是看起来有病的却是史大夫。“史大夫你别生气，我们怎么会伤害你女儿呢？”

接着史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