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季节日短夜长，天黑得很快。

“阿绘，抱歉，我下次再带你出来吃吧。”

宋里昂交代秘书预订了一家日式料理的位置，但吃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按掉了好几次，正打算关机的那刻，对面的女人却轻轻放下了筷子。

这会儿的他愧疚地望着肩旁的人，眉心紧蹙。

“好，但是下次的话我想吃别的。”

不同于他的低落，一侧的唐绘神采奕奕地表达心中所想。

宋里昂怔了一秒，勾起薄唇，“阿绘想吃什么都可以。”

繁华的街道灯光如昼，唐绘浅浅地笑，不施粉黛的脸干净得像月下神明，“宋里昂，你肯定没吃过四川的火锅吧？”

“火锅？”宋里昂口味清淡，辛辣刺激的食物几乎碰都不碰，更何况以辣出名的川菜，可尽管如此，他想也不想地说，“那下次我就带阿绘去吃火锅好了。”

唐绘从小就觉得“带”这个字十分美好，尤其当它是从宋里昂口里吐露出来，她眉间落下点点喜色，但又不免有些怅然。

表达意愿本来就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啊。

半晌，她悄悄瞟了眼那个光风霁月的人，轻声道，“我听到你在京郊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了。”

宋里昂顿了顿，心跳险些漏了两拍，“听到也不奇怪，因为那就是我想告诉你的。”

“所以你回国发展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和你父母商量过？”

女人的发问过于跳跃，宋里昂眸光忽闪，想起两周前在伦敦开会时宋氏一众职工纷纷对亚太地区战略部署策略提出抗议的情景，面不改色地回道，“当然商量过，宋氏的根并不在英国，回国是必然的结果。”

只不过把时间提前了两年而已。

唐绘怎会知晓他心中没有说完的后半句，得到预想的答案，她释然地松了口气，“平地起高楼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

“所谓的先驱者也只是比别人多尝试过一次，结果很重要，过程也很重要，但开始最重要。”

宋里昂明白女人是在担心什么，他清隽的轮廓少了几分冷寒，狭长的丹凤眼不由得向下弯，“阿绘，我会在北京创造出一个新的宋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宋氏。”

唐绘嫣然而笑，“在这之前，先送我回家吧。”

高中的时候，宋里昂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护送过唐绘回家，但都没有把人送到小区楼下，而在两个人交往后，顾念着唐绘家教严格，他就更在乎别人的眼目，唯恐给她增添困扰。

而唯一一回确定唐绘家所在的具体坐标则是在高中毕业之后的某天他接唐绘去伦敦。

宋里昂的车技很好，约莫不到二十分钟就把车子驶停，“阿绘，到了。”

“你只来过一次，都过了这么久，还记得我家的位置呢。”

唐绘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眼小区的标牌，不无惊讶。

“怎么会忘。”宋里昂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白得几近透明，他眉头往上挑了挑，“而且我可不只来过一次。”

唐绘有些不明白，“今天不是第二次吗？”

宋里昂摇头，“那天你从我外公那儿离开之后，我开车跟在了你和弟弟后面。”

“是嘛。”唐绘眉心微微一动，似乎难以想象，蓦地想起了什么，又问，“你不是误会了我和镜子的关系吗，为什么一边吓唬我要让镜子进局子一边又放人？”

宋里昂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别开脸，突然有些后悔放人放得太快，“那还不是因为看到你那么紧张，按照你的个性绝对不会为了个普通人的安危来求我。”

“我这不是怕他要真出点什么事你受不住嘛。”

男人犹如被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侧脸看不出表情，但言语中却怨念满满。

虽不意外这个回答，但唐绘微微一笑，心下还是无比温暖，“宋里昂，你说的很对，我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