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怀瑾看着地上的女子,不悦地皱眉,转身将车厢角落的黑布拿掉,露出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车内一下子明亮起来。
地上的女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蜷缩着,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额头的汗流到脸上,本来就脏兮兮的脸上顿时黑一道白一道,鬼画符似的,身上全是灰,头发上粘着草屑和蜘蛛网,整个就一叫花子。
吴怀瑾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探探姬瑶的脉搏,随后抽回手,掏出帕子擦擦,一脸嫌弃,冲车外沉声道:“去怀仁堂。”
“是,主子。”
林凤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怀仁堂而去。
吴怀瑾,年十九,母亲明月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父亲吴修平,是大勐国唯一的被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爷,三年前,父亲去世,吴怀瑾作为独子,成了王府的新一任东昌王。
别看他小小年纪,已是龙虎军将军,统领整个龙虎军。
……
怀仁堂
覃渊最近特别忙,父亲去乡下半年了,他说医术遇到了瓶颈,要去乡间游历,怀仁堂只剩他一人。
他家的怀仁堂虽然重点是卖药,但京城谁不知道覃家父子医术一流,人称覃神医、覃小神医,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望尘莫及,每天来药铺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
覃渊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有时一整天都顾不上吃一口饭。
每年六月份,由于天气闷热,中暑、吃坏肚子的人特别多,还有很多溺水的。
今天晌午,铺子里一下子涌进一群人,几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溺水的孩子,一共五个,全是七八岁的小男孩。
一人溺水,其他孩子去拉他,结果都卷入水里。
送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爹娘救子心切,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找他这个京城出名的神医。
他迅速检查了孩子的脉搏和心跳,遗憾地对家长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就这样没了,几个人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身为大夫,他已看惯了生老病死,可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他心里堵得慌。
他虽是京城出名的神医,可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无奈,给人看病的时候几次走神。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他心身俱疲,简单洗漱后,没去后院,直接歇在前厅的小床上。
为了方便看病,在大堂隔出了几个的小房间,里面放上一张小床,方便病人就诊。
一向心硬如铁,看见人肠子流出来都不皱一下眉头的覃小神医,竟然失眠了,说出去谁信。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街上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后半夜了。
“我只是个大夫,不是大罗神仙。”
覃渊这样安慰自己,慢慢进入梦乡。
……
“砰砰砰,砰砰砰”,突然传来急速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显得特别大。
他神经似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声喊伙计,“贵生,贵生”,来不及等伙计起来,光着脚跑去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正抬手敲门的林凤,覃渊一脸不悦:“林凤,怎么是你?你家主子……”
话没说完,就见林凤侧身让开,吴怀瑾抱着一个人从后面抬脚走进来。
覃渊侧身躲开,让吴怀瑾进去,他抬眸看着跟在后面的林凤,淡然道:“下次敲门再大点劲儿,省的街坊邻居们都听不见”,说完,不等林凤回答,转身快步来到大堂。
林凤呆呆地站在门口没吭声,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可冤枉了:“都是主子用脚踹的,不是我,我刚一抬手,门就开了”。
吴怀瑾抱着姬瑶也不说话,走路速度很快,就像抱着一锅滚烫的开水,大步跨进屋里,环顾四周,见一张小床空着,疾走两步,砰——将人撂在床上。
站在床边的贵生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一眼吴怀瑾,又扭头朝床上看。
扔的是个人吗?
他疑惑地凑近查看……
哎哟娘嘞,还真是个人哩。
虽然身上脏了点,可有鼻子有眼,胳膊腿也齐全,不是阿狗阿猫,也不是木桩子,是个人没错。
吴怀瑾也怔住了,他只是想快点将这个脏乎乎的玩意儿放下,谁想到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不过他也就愣了一秒,下一秒,他就皱起眉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甩甩手,好像要甩掉手上的什么脏东西似的,也不理会别人的目光,转身去里间洗手了。
覃渊过来给姬瑶号脉,片刻后,对贵生说:“去拿我的针灸包过来。”
他端详着女孩,咂咂嘴道:“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吴怀瑾洗手后从里间走出来,看着覃渊的脚,面无表情:“何时成赤脚大仙了?”
覃渊低头看看,苦笑道:“赤脚大仙?,我还想成大罗神仙呢!”
针灸包拿来,覃渊抽出银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