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栏处人很多，祁伊站在最前面。

又吵、又闹，有人群在推搡，她却没有感受得到。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楚牧南站她身后帮她格挡开或是凑热闹的叽里呱啦的小女生或是刚体育课下课汗臭十里飘香的小男生。

后来人群渐渐散去，他们还在这里。

楚牧南以为她看的是数学竞赛的名单，但他们都不参加。仔细循着她的目光去，才知道她一直看着那张海报。

紫黑色极度具有视觉冲击的海报在正中央。

校园歌手大赛。

他仔仔细细把海报上的内容看了一遍便了然。

“你想要那个模型？”楚牧南是这样问的。

祁伊时常惊叹于他们的默契，却还是不住质疑这是默契还是他单方面对自己的了解，亦或纯粹只是这个人极度擅长的窥探人心而已。

她点了点头。

江州市第一中学，一年一度的校园歌手大赛虽说并非声势浩大，但作为学生漫长学海遨游中难得的娱乐活动总是很受欢迎的。

学校设奖项但不能发奖金，就由校委们随便捐些什么算作奖品。四五十岁的有钱男人女人，通常随便大手一挥，给几张商场代金券或是在家里找三两支钢笔过来凑数。

这一次倒让人眼前一亮。

起码精准地击中了祁伊的心。

最受欢迎校园歌手奖品——军舰模型。

恰好此时有对女同学经过，其中一人往公告栏上看了一眼便不屑道：“怎么是模型啊？还不如上次888代金券呢！没意思。”

另一人又补道：“把我们当小孩子呢，这年头谁还玩这种玩具。”

“就是，第二名好歹还有两张餐饮券。”

“啧啧啧啧啧！”

她们一人一句嫌弃着走远，在快要听不见声音时，祁伊才开始笑。

“这不是个普通的玩具吧。”楚牧南说。

祁伊是个模型控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那海报上一堆奇奇怪怪的数字字母组成的编号前缀他看不懂，却很能够震慑人。

“很厉害的玩具。”祁伊顿了顿说，“绝版了的。”

“喔……”楚牧南点了点头，“买不到了吗？”

“买得到的，不过价钱高到离谱，够好多张代金券了。”

他笑她还在抓别人毛病，又问：“你很喜欢？”

“对啊，很早之前就喜欢了，不是说我的钱不够买，只是会过于肉痛。”她想了想，又说，“你说这届第一那个同学会不会刚巧不喜欢这个模型，我找他买去，看校友一场的份上收我市价少一点点就行。你看我有机会吗？”

楚牧南把视线从海报上移开，微微俯首看她后脑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怎么知道最受欢迎校园歌手不是你自己呢？”

“如果异想天开犯法，你马上就要被枪毙。”

“那没办法了。”

楚牧南双手插兜站祁伊身后一拳距离，笑，自信高傲地笑，抬头，意气风发。

骄阳稍逊一筹。

“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他说。

祁伊无法停止对楚牧南的迷恋。

又是窗边，他们在讲题。

下午下课，晚饭时间，教室没什么人，楚牧南借了祁伊前座的位置，坐在那身子向后，笔在试卷上画，出口成章。

“磁场的改变是有规律的，所以M在这段时间内做的是有规律的运动。”他在她的试卷上标记。

祁伊皱了皱眉，“重力和电场……”

“它在这个范围内并不考虑重力，当它从这个圆里出来的时候，我们受力分析……”

楚牧南双手在她桌面上，笔不停，头往试卷上埋。

她应该专注在，经历着卷生最高光时刻的被楚牧南涂鸦着的试卷，而不应该——抬头。

楚牧南眼睑低垂，高挺的鼻梁下藏着有些水润的正一张一合的薄唇。

他的面庞被金光雕琢。

女娲在捏楚牧南时大概过于精益求精，这件作品超凡脱俗。

足够撩人心弦。

祁伊水波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眼神代替她怯懦的双手去抚摸他。

额头、睫毛、耳廓、鼻尖、唇、下巴。

声音不断不断地歪曲或走远，祁伊的意识逐渐朦胧。

夕阳的光如同橘红的轻纱。

他像新娘子。

掀起你的盖头来。

世俗、常理、这世间的规律要求你等待着什么。

祁伊倾身上去，轻轻一个吻落在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