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鸿文总是做噩梦,半夜醒来就睡不着,接着就浑身抽搐。小蝶的父亲给看过两次,得出的结论就是被惊吓后精神紧张所致。
忽一日,他终于清醒过来,然而,已记不清做的什么梦,只是很可怕,觉得有什么事没完成,又觉得被谁抢走了。
冰冷的大地,裹挟着凉风,直刺着他的脸颊生疼,又将他的气力弥漫在无垠的苍穹之中。
鸿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晃了晃脑袋,嗯,脑袋还挂在两个肩膀子上。
他盘腿坐了起来,我不要当这个县长了,我不要当这个县太爷,让我清静几天吧。他自言自语唠叨着。他的这一反常现象搅得家人都跟着一起着急。
“不当了,什么也不当了。咱们的小命要紧。”小蝶将鸿文紧紧地搂抱在胸前,轻轻地在他耳旁说着。
一位堂堂的大学毕业生,刚刚走上社会,本应是曙光一片,还没有见到光明,就被眼前的昏暗给了当头一棒。啊,这就是所谓的民国?民不能安呀!
简直是无政府状态,社会混乱,土匪当道,刚刚起步的职业生涯,可能就这样被无情地葬送。
几天后,在杨大夫的精心治疗下,在小蝶及家人的精心调养和呵护下,他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了常态。
忽一日,家门口停着一台大轿,接着就是脚步声和着呼唤声慢慢逼近屋前。来人笑容满面,周庆夫妇忙迎了出去,是接鸿文去县城上班的。
鸿文见到就害怕,死活不上轿。来人又是下跪又是磕头,说回去没法交代。
周庆见鸿文不上轿,对来人说:“回去禀报你们的上司,就说周鸿文不再继续担任县长一职,今天给他拿枪顶脑门,明天不定要不要给他挨枪子,这哪里是上班,不是拿命去赌吗?我们不稀罕那个破官。请回吧!”
轿夫们悻悻地抬着空轿子往回走。
之后的几天,每天都有县里来人到家,请求鸿文回去,说那个位子空着,没人去顶,工作没法进行。全都被周庆给回绝,缺了一个人这地球还不能运转了?他说一个县官能有几个钱,我儿子的命可值钱,此处想留爷,爷不赏你脸。
又一日,天空中泛着粉红色,层层叠叠的浮云,漂浮在遥远的天际,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如同一个流动的金球被包裹在熔岩中。
地上的花草树木都被太阳炙热的光芒照射得鲜艳夺目,一片金灿灿的。
周庆一家人正在商议鸿文将来的去处。外边又停了几台大轿,轿上下来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周庆说:“看样子咱家鸿文不去县里工作,还真躲不过去了。”
随着来人的一声:“打扰了。”
周庆携婉如走出房门,立在门前说道:“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个县太爷的位置,我们不稀罕,你们愿意找谁干就找谁干吧。”
侍卫说道:“这位是我们省部官员,他有话要对周鸿文说。”
周庆将他们引进堂屋,叫出来鸿文,说道:“你们好好谈谈吧,把情况都说清楚,以后就不要再打扰我们。”
婉如让官员坐下,端来一杯水。
官员坐下说:“谢谢。”
鸿文战战兢兢地看着官员,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恐惧。
官员转过身对鸿文说道:“你坐吧,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鸿文将屁股的三分之一坐在凳子的一角,双手使劲搓着双腿,看到鸿文紧张的样子,官员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上班的第一天遇到的不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吓趴下,但是,我想应该不会再有此事的发生,请你放宽心。”
“你可是我们国家培养出来的第一届法律专业大学生,是咱们国家的栋梁。你年轻,前途无量。我们了解到,你赴任的第一天,就遇到几个兵痞的无理取闹,我对此感到深深地愧疚,我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下属,要做深刻检讨。那个勒索钱财的兵痞被我们给解决了,今后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我们也将加大对县府的保卫工作。”
他又继续说:“我请求你去继续接管县委工作,县长虽不是什么大官,却是直接跟百姓打交道的父母官,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这项工作,跟我回去吧。”
鸿文似乎在认真听着官员的话,精神也有点放松。在他说话的同时就考虑自己要不要回去继续做县长,其实就当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也很好。
他回复道:“我本就没想到要当什么官,做一名普通职员也很好,县长的工作责任重大,我怕胜任不了,不行就换个别人,我协助工作。”
“县长这个职位,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在咱们人事任免档案中有备案的。你先跟我回去,以后再有什么事,由组织部门讨论再说。”
见省委官员说话诚恳,鸿文又有点心动,不回去工作说不过去。于是他答应官员说:“可以回去再试试,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肯定会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工作,但是过一段时间,如果我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希望上级领导考虑一下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