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很深,深不见云中月。
很静,静不闻风中细雨。
红木精雕细琢的家具,古朴别致的摆设,处处透着雅致,这不正是溪外堂后院?
之前装满书画的沉旧莲花卷缸被换成青花瓷画缸,依旧别具一格。
那副白衣少年与小兽相对而望的画卷仍就挂立于屏风处。
男子侧躺在软塌上,一手支撑下颚,一腿随意弯曲,看上去很闲静舒适,他正是从闲空楼回来的溪季泽。
昨日,溪季泽从源木明时出来后,直径去了闲空楼,坐在尊贵包间里,看着月曦辰化身无名赌玩的桌台,一看就是一天一夜,谁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盯着屏风上的画卷,眼眸中却尽是看不透的神彩,深深失神。
第一次在无人巷子见她,男子装扮,明明没有灵力,十分弱小,面对比她强大的人,她那清冷无惧的眼神,充满自信从容。
第二次在这溪外堂后院见她,也是男子装扮,面对那副画卷,她那冷静自若的眼神,充满镇定,格外理所当然。
第三次在源木明时见她,她终于换上了女子衣装,着无人敢尝试的白色衣裙,面对眼前的时澜渟渊,她那冷汰淡定的眼神,一幅势在必得的样子。
她所有神色都好似被落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久久难忘,似乎能掩埋他心灵最深处。
“少爷,今天还是点《出尔反尔》那出戏吗?”侍卫叶弦的声音,从一旁小声传来。
少间,叶弦没有听到溪季泽回应,以为如以往一般,照常进行,他递了一个眼神给首领华衣女子,示意她们可以开始了。
华衣女子打扮美艳,着衣露骨,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很快,她领着身着各色衣衫的几名女子走了进来,站在不同的位置,就位,她们每个人的眼睛看似都盯着眼前的那面屏风,实则是屏风后的人。
华衣女子见到眼前的屏风,主动走上前,她看到溪季泽闲散侧躺在软塌上,目光一直在那副挂在屏风上的画上。
见此,她眼珠转动,今天是个好机会。
她转身,伸手朝各色衣衫的几名女子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让她们退下去,今天不用演了。接到命令的几位女子不得不福身行礼,快速退了下去。
屋内恢复一片安静,她抬步走向画卷,轻手取下画卷,卷合起来,握在手里。然间,她嘴角微勾,面露妩媚,身形妖娆,一步,一步,缓缓迈近溪季泽。
“三少,让民女来陪你安睡吧?”华衣女子俯身将画卷递到他面前的同时,一抬手将画卷抛到里侧,她整个人直接向溪泽季倾倒下来。
一旁暗处,叶弦眉心紧皱,没想到那女子有如此妄想举动,他是知道自家主子的,不由得手心紧握,心中默念: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滚。”
溪季泽回神,浑身释放一股警觉灵力,直接将华衣女子震飞了出去,“来人。”他一双朗目下全是阴冽,极度不悦。
“属下,在。”叶弦现身回应,顺时招来人将华衣女子拖了下去。
溪季泽坐起身,将里侧的画卷拾了起来,轻轻放在手里,至上而下柔挲,好似在检查有没有哪里被弄坏,又好似在安抚受惊的人,他看着画卷,稍有缓解,问叶弦:“怎么回事?”
“刚才问您,是不是点演《出尔反尔》?您没有出声,属下就以为您同意了。”
“不想那首领如此大胆,属下失职。”叶弦战战兢兢,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小命不保。
溪季泽黑眉上挑,知道刚刚入神深深,这才意识到,自小缠绕他的事,好像放过他了,他被治愈了?还是已经彻底深入骨髓?嘴角微抿,淡淡说道。
“以后都不用安排戏了。”
“你下去吧。”
叶弦不明所以,若是换作之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估计已经死透了,虽然他依旧好好活着,但是心中不勉后怕,低声回应,“是。”拱手一礼后,闪身进了暗处。
溪季泽有一个习惯,白天会在闲空楼,晚上会回来溪外堂后院,自从遇见月曦辰,他的习惯被打乱了。
曾经有一个于他非常信任的朋友,在一次事件中不幸丢了性命,临死前,她对他说了一句:我这么信你,你为何要出卖我?
从此之后,那句为何出卖我?在他身上挥之不去,走不出来,他为面对它,甚至将那件事编成戏《出尔反尔》,每天夜里在溪外堂后院上演,然而,每天白天却躲在闲空楼里看尽人性百态,麻痹自己。
溪季泽将画卷又挂了回去,站在画前,嘴角轻泛,那一抹不沾染任何情绪的笑,发自内心的笑,纯粹净洁,很好看。
与此同时,另一边,皇城,清馥宫。
红漆髹饰的墙壁,鎏金色的大红门,堂中一幅龙凤呈祥图显得格外尊贵富丽。
金玉珍宝的意暖阁,粘有金沥粉的双喜字,俯拾皆是。
一眼看去,清馥宫真是一片吉祥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