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抚雪对历史不大感兴趣，不过她从小就被训练学习各种东西，这十二铜人，她也听说过。

“这么高难度的创造，大概不是真的吧。”鱼抚雪漫不经意地摸着猫。

“谁知道真假呢。”沈子良叹了一口气，他只是个普通人，虽然痴迷于古物，但是他没办法像秦始皇一样创造点什么名垂青史的东西。

在鱼抚雪的询问下，沈子良带着她看了好多被他珍藏起来的稀奇古怪的古物，种类丰富得令人咋舌。

沈子良根本舍不得卖掉自己珍藏的。

随后两人又在院子里煮着茶，侃侃而谈，也就没那么生分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终日撑伞吗？”鱼抚雪呷了一口清茗，从沈子良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轻轻颤动的白色睫毛。

“这……你方便说吗？”沈子良好奇，但是出于礼貌，不好意思主动问。

“这是病，不能晒太阳，晒了会疼痛会瘙痒，还会呼吸困难。”鱼抚雪第一次主动暴露自己的致命缺陷。

为什么她总是在黑夜里杀人如麻，手起刀落，白天病弱弱的，因为……她不能晒太阳。

别人的日常成了她的奢望。她试过反抗，试过去强行让自己接受，结果疼痛瘙痒得让她直打滚，呼吸困难，趴在地上拽着她亲姨母的裙角求救。

赵皇后就会蹲下来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说，“本宫的好雪儿啊，姨母不是说了吗，你不能晒太阳，这一晒……可就没命了，姨母可是替你母亲养了你十几年啊，你死了，本宫怎么和黄泉下的姐姐交代呢？好雪儿要记住教训啊，反着来……会死掉的。”

然后面容冷漠地让人给她喂药，总是灌得她晕过去，等她再醒来，自己还是在暗无天日的杀手阁楼里。

不会看得见一丝阳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想见见沈子良，总感觉……他像太阳。

“我可以叫你太阳哥哥吗？”鱼抚雪脸色苍白地问。

沈子良一愣，随即好笑，“为什么呢？”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啊，不是什么太阳。

也不知道鱼抚雪家里人是不是虐待她，十二岁的小女孩瘦得皮包骨，没有一点肉感。

“那……行吧，我叫你沈公子就好了。”鱼抚雪以为他在拒绝，怕自己太难堪，就忙说道。

“就叫太阳哥哥吧，那我试试给别人当太阳的感觉好了。”沈子良笑嘻嘻。

“好。”鱼抚雪脸上久违地露出笑意。

两人分别以后，鱼抚雪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才她笑了好几次，是不是？

再回头看看自己刚走出的店，鱼抚雪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催促她下次还来。

莫羡和白生说着最近扶昭身边的事，白生眼角下永远挂着慈祥的笑容，听完了也不表态。

“老头儿，为什么他们都抢着跟知州府表明自己和那个丫头的心意？这是一种什么情感？你没教过我。”莫羡难得认真地坐直了身板，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白生。

白生静静地打坐着，也不做声，仿佛没听见。

他行走人世间几百年，什么人什么感情什么事没见过？他们分明就是情窦初开嘛。

不过他不打算和莫羡说，莫羡是他现在手里的利刃，不能知道和触碰儿女情长。

莫羡见问不到结果，百无聊赖地又跑到屋顶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一块块瓦片，俯瞰着往来的人。

但人群大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忙于走路，忙于叫卖，忙于手上的活，偶尔有被装在箩筐里牙牙学语的孩童会发现屋顶上的他，指着他兴奋地咿咿呀呀，但背着他们的大人在忙于生活，不曾注意到。

莫羡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朝阳学堂。

跳下来，躲在窗户下，他能看到苏扶昭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听讲。还有上次被他推下水的顾从羲，也听得很认真。

什么什么子什么乎，莫羡听不懂。

自己和常人之间，似乎有很大的区别。只是莫羡说不上来是什么区别。

好像他们能听懂夫子讲课，莫羡听不懂；他们没事就学习各种东西，听课，莫羡的日常就是杀人、跟踪、监视；他们情感丰富，而莫羡，什么感觉也没有，也不懂，但是莫名的，莫羡就是很好奇他们的情感，在暗处像只老鼠看话本一样看着他们的日常生活。

跟在苏扶昭身边好长一段时间了，她都还没发现自己。不过好几次险些被她发现了，还好莫羡反应够快，在别处弄出点动静就把她吸引过去了。

他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

这种突如其来的认知让莫羡很狂躁。

莫羡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到河边远远地看着一对年轻夫妇相互扶持，男的放鱼苗，女的抓饲料；他到田里，看到一对老夫妻在耕种；又来到烟花之地，看着衣着光鲜的老爷公子左拥右抱进去，又春风满面出来，让他恶心。

莫羡看不懂这些凡夫俗子。

但属于人类的天性情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