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我为何要离去？”

吴后听了顾玄的话，眼神之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修行有所成就之后，我才知道，天数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哪有什么必定的命数，不过是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当年那人给我批命，造就了我的选择，此后我心中一直念着这句批语，久而久之，竟成了自身的魔念。”

“我辈修行之人，不可畏难，也不可畏魔，自该迎难而上，迎魔而斩。”

“我就在深宫之中，继续修行，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让我命带桃花！”

说到这里，吴后又补了一句：“而且，这世上又有谁，能比一朝太后，更容易获取修行资粮的呢？”

“等等，太后修行之时，不受人道之力影响吗？”

顾玄现在，可是很清楚感知，神京城之中，那浓郁的人道之力，也不知从何而来，一直汇聚在他周身。

天地灵气，想要进入自身，首先就得穿过这人道之力。

这也难怪，此前文字所说，修行效率，百不存一，确实如此啊。

吴后闻言，轻笑说道：“自然也受点影响的，但是佛门之法，与道门之法，又有几分不同之处。”

“虽也炼气，却更重炼心，所需天地灵气，用丹药补充足矣。”

“对啊，丹药！”

顾玄马上醒悟，他居然将这件事忘了。

这也不怪他，此时顾玄所用的修行法门，还是乾武时代张三丰所修的内丹道。

这一派之中，很少服食丹药以助修行的，让他都将道门的老传统给忘了。

要知道，最初的道门炼气，外丹服饵才是主流啊。

“陛下你不用多想了，天子位尊，就是天意都时时关注在你身上，根本不会给你修行的机会。”

吴后说话的时候，还指了指上面的苍天，顾玄不由皱起了眉头：“果真有什么天意吗？”

吴后很自然点头：“我也是从心如神尼留下的传承之中所知，自千年多前修行界渡过魔劫之后，正道大兴，邪魔隐匿，此界大定，因果分明，天机显化，在很多高人的心中，以因果定数为天意。”

“他们元神入定，便能通晓很多事情，你冒天下之大不韪修行，早晚会被他们所知。”

“上一次只是我阻止于你，收走各家道藏；这一次有妖邪借对你心有恨意的宫女之身出手；再有下一次，就不知是谁了。”

“真要是来一位正道大能，或者魔道巨擘，就连我也拦不住啊。”

说话的时候，吴后眼中很明显担忧无比。

这皇帝什么都好，可就是对修行念念不忘，真不是好事啊。

顾玄不以为意，嗤笑说道：“太后你有迎难斩魔修行之念，贫道就会没有吗？”

“顺为凡，逆成仙，只在中间颠倒颠，修行之道，本就逆势而行，便有万难，又有何惧？”

言语之中，自称“贫道”，让吴后先是愣了愣。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皇帝修行执念这么大，俨然更在当初的她之上啊。

“陛下啊，我当初修行，是不满自身被批的命格，寻找改命之法，你又是为何啊？”

很明显，吴后还想再劝说一下顾玄。

顾玄笑道：“道可道，非常道，没什么目的，就是想修，那就去修了。”

这个理由，很强大，吴后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唉，也罢，反正是你周家的江山社稷，随你怎么折腾吧。你真要将这江山折腾没了，刚好可以验证一下，我那命格，到底是真是假，又是谁在算计于我。”

吴后想到，顾玄这位皇帝修道，必有大祸降临，很可能导致大周灭亡，正如以往朝代追求长生的皇帝一样。

不过，这样一来，却更给了她直面将来自身魔劫的机会。

“对了太后，刚刚那面镜子是怎么回事？”

顾玄忽然想到刚刚的镜子，一下子就将他几年修来的法力给消弭了，便出声询问起来。

吴后说道：“那是你们周家祖传的宝物，据说是某位人皇曾经用过的镜子，可用来驾驭人道愿力，如太庙之中安置的九鼎一样。”

“九鼎太过贵重，我没法引动其中的力量，但是这面镜子，我却能以太后之尊，借助法力，稍稍引动其中的力量。”

“原来，那种力量，也是人道之力啊。”

顾玄心中若有所思，感觉这人道愿力，似乎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未尝不可纳入自身啊。

“那种力量，乃是万民愿力而成，你若是感兴趣，可去钻研神道之法，或许会有所成吧。”

说这话的时候，吴后明显自己都不信。

自从仙佛并起，魔道都昌盛过很长一段时间，神道却不知没落多少年了。

别说如今，就是留给她传承的“心如神尼”，都未曾在苍玄界之中，见过一位有所成就的神道修士。

“嗯，有机会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