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开的声音,老鸨立即起身行礼,然后微低着头,戒备地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陆绎见状说道:“我们是调查此案的官员,你可以相信我们。”
老鸨缓缓抬起头,眼光在陆绎和沈宴之间辗转。
“想必你和雨月公子的愿望相同,都希望章柯引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对吧?”
“不,大人您误会了。”老鸨似很坚定地说,“雨月说的虐待之事是我一手纵容的,他们只是草民用来赚钱的工具,事到如今,我认罪。”
“请大人治罪。”
扑通一声,他跪了下来。
沈宴惊讶地望着他,同时也很奇怪,怎么他说的和雨月说的对不起来呢?
他们肯定有人撒了谎。
陆绎弯腰扶他起来,平静地望着他,“你不必委曲求全,舍己为人,因为你有办法救所有人。”
老鸨瞳孔一震,听到陆绎继续说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你又何须为受她迫害的公子们请来医者呢?就算这也是为了你口中的利益,那你为何还要替他们向章柯引苦苦求情呢?”
“退一万步说,这些若都是你计划的一部分,那为了你的计划,你如今就应该把一切都推到雨月身上,这样才算是真正保住了凌云阁。”
老鸨步步后退,而陆绎步步紧逼,“但你如今却尽揽罪名,这难道不和你自己说的只把他们当做赚钱的工具相悖吗?”
说到最后,老鸨已经被逼到墙角。
陆绎听到他的手铐发出细碎的声响,双手紧握,顺着墙滑下,顺势跪了下来。
他低下头,带着哭腔,“大人,草民知罪。”
陆绎给沈宴递了个眼神,沈宴虽不想听他的,但还是很快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本无罪。”陆绎微笑着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老鸨抹了下泪,点了点头。
“好。”陆绎问道:“雨月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老鸨叹了口气,点头道:“回大人,是真的。”
老鸨回忆,章柯引和其他官员到凌云阁的目的不一样,别人要么找艺倌听曲看舞,要么单纯找娼倌,可是章柯引每次都会让老鸨找来艺倌,然后让他们出卖身体,不从的就对他们百般虐待,有的实在忍受不了,最后自尽,有的甚至被虐待致死。
老鸨多次劝说,艺倌卖艺不卖身,不能破了规矩。可是章柯引每次都拿自己户部侍郎的身份压他,说只要他们说出去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们都来找草民诉苦,泣不成声,草民看到他们身上的那些伤痕,也是心如刀绞,毕竟草民可是把他们都看做自己的孩子啊。”
老鸨捂着胸口,声泪俱下。
他的凌云阁为那些走投无路或者心死之人提供了遮风避雨之处,在这里他们就是一家人。
“草民历经风雨,看透了这世间,才决定用所有钱财造了这凌云阁,决心给像我一样的年轻人一个住处,让他们可以在这里互相帮助,共度余生。”
沈宴的眼底浮现出了泪花,陆绎的眼神里也是感动。
“可是这些美好都被她这个禽兽打破了。”
老鸨苦笑着,“可是草民也没有办法,因为若是真的告到官府,肯定又是我们吃亏,毕竟她是户部侍郎,当官的怎么可能不帮她呢?到时候整个凌云阁恐怕都会保不住,哪还会有我们的生存之处?”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顺从。”
沈宴已经握紧了拳,在心里暗暗咒骂章柯引,同时觉得他们很可怜,再次坚定了为他们报仇的决心。
“可是雨月打破了这个情况。”
两人都认真听着。
“雨月是我们阁中花魁,有自由挑选客人的权利。他心性孤傲,无论她是多大的官雨月也拒而不见。章柯引也几次三番邀请,但是她不会强迫雨月,因为雨月的容貌和才华都闻名遐迩,任何人对他都很尊敬,她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敢也不愿成为众矢之的。”
“雨月有几次撞见公子们跟我诉苦,草民有意隐瞒,可是他想尽办法,最终得知了事情的全部。”
“他跟我一起安慰公子们,同时也计划着谋杀章柯引。”
“草民在知道他的想法之后,第一时间就出言阻止,可是他执意如此。”
“此等衣冠禽兽之徒,非除不可。我宁愿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她的龌龊行径大白于天下!”
老鸨的回忆里,雨月紧紧握着那把匕首,眼神坚定地望着他。
“我知道这无异于同归于尽,可是我不愿再看到兄弟们在她的毒爪下受虐。”雨月握住他的手,“爸爸,到时候你一定要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这样才能保住我们的凌云阁。”
老鸨摇头,震惊地望着他,“不,你不能去冒险!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爸爸,您对我们的爱护,我们都记在心里,现在是我报答您的时候了。”
雨月微笑着,可是老鸨的眼里已经朦胧